第13章 掉头只在一瞬间

上回他们入宫，一个个像是小鹌鹑一般，都耷拉着自己的脑袋，但是这一次，这好似一只只刚刚成年的公鸡。

他们都以为这是朱棣迫不及待的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而他们则是朱棣的第一批嫡系，因为距离永乐初年的科举还要等待一年之久。

一旦他们入了朝，日后的发展定当不可限量。

果然，进入了偏殿之后，等待着他们的正是朱棣，只不过如今的朱棣就算是跟几天之前相比，也多了几分帝王之相。

前世就熟读大明历史的王士元自然知道，朱棣完全是有做皇帝的实力的，他在北境筹谋多年，自然也是能快速进入角色的。

“参见陛下……”

面对这样的朱棣，他们一行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比上一次的不知所措不知道强了多少，显然这些人回去之后都是做好了再次见到朱棣的准备。

朱棣扫视了一圈，发现之前一马当先的王士元这一次倒是没有跟之前一样，而是站在当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王士元，王士元倒是也在跟他对视，只不过这一次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恭敬。

对于这些举人，朱棣是没工夫跟他们废话的，纵然他是真的想要以他们之中的几个为班底给自己培植一点真正的自己人，但现在还不是对他们客气的时候。

“尔等以为，朕今日召集你们到这，是何用意啊？”

朱棣漫不经心的问出这句话，底下自然是鸦雀无声。

众人以为王士元这回又得出头说一说，这玩意要是说的朱棣不乐意了，那就是妄加揣测圣意，说不定能让他吃一吃苦头。

但是这一次他们还真就想错了，人家王士元在中间老老实实的站定了，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意思。

其实每个人对于这个问题心里的猜想都差不多，这一次来的人，比之前那次要少一些，而这些人显然就是之前写诏书的时候没有让朱棣满意。

那今日既然让他们来了，自然也就是要给他们这些让朱棣满意的人奖赏了。

这一次，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站在前面的那个之前对王士元怒目而视的青年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之前因为在朱棣面前表现不好而被自己的父亲给扇了大嘴巴子的钱进。

之前王士元都在朱棣面前那么大放厥词了，最终也没什么事，现在既然王士元不说话，他自然得出出头，至少回府之后不能再被自己的老爹那么羞辱了。

“陛下，小人以为，此番陛下亲自召见，乃是我等皆是这南京城中的举人，如今新朝刚起，正是用人之际，我等自然要率先做这天下读书人之表率，为陛下，为大明分忧！”

“陛下，我也是如此以为！”

“陛下，我等皆是如此以为！”

他这番话的确是说出了这十几个人的心声，见出头的人有了，剩下的人自然也就跟着随声附和了起来。

朱棣闻言微微一笑，但却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低沉，他又扫视了一圈，之后把目光落在了事不关己的王士元身上。

“王士元，不过十七岁就中了举人，是这里最为年少之人了，上一次，朕记着你连方孝孺都敢咒骂，如今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虽说他未必领情，今日怎地不言语了？”

王士元一听朱棣竟然还真的把话引到了自己身上，当时就暗叫一声不好，心说你这老儿不是给小爷我挖坑呢吗？

他要是也说之前钱进说的对，那就算是承认，自己在皇帝面前的表现不如钱进了，之前在方孝孺面前的行为，也不过是年少轻狂强出头。

要是反驳钱进，说出来的话朱棣又多半是不愿意听的。

但现在，留给王士元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陛下今日将我们找来，在我想来是想有所提点，如今我大明的确正值用人之际，但我等实在是有些浅薄了，怕是当不起大任，之前有些人一些诏书，怕是辱没了这举人的身份，所以今日并未出现在这，我等文笔就算是过关，心性也未必能做得了这大明的臣子，所以我等会谨遵陛下今日之教诲，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争取早日成为对我大明有用之人！”

要说说这段话的一开始王士元还有点紧张的话，到了后来他就真的是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了，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前世的面试现场。

这种片汤话，说起了也是得心应手。

本来王士元觉得自己的这番话说完了之后，起码能得到朱棣的一番肯定，但正当他等着朱棣表扬的时候，耳旁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哼，就算是文笔过了关，心性也着实不一定能入朝为官……你倒是对你们这些人颇有些了解啊！”

朱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然是有些面色不善了。

他这一下子，直接把底下的举人们吓得脸色煞白，因为朱棣说的这话，可就明显是意有所指了。

“这……陛下恕罪！小人也不过是凭空猜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朱棣现在可没什么把柄在他王士元的手里，而且他积累的这些钱财，可都是把朱棣给当了工具人了。

朱棣现在这么说，他心里就知道可能要坏，这老小子嘴里说的十有八九就有自己。

但是到了这一步，王士元自然不能自己表现出来。

“当不得真，朕今日就跟你们说一说，你们这些人中有些人，胆子已然大到了什么程度！”

朱棣这一下子，把一大半的人都给吓得差不点没尿在大殿里面了。

举人在大明的地位着实是不低的，他们这些人里，也不乏一些南京城里的名流，他们沾染的东西，也的确有很多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这要是当时就让朱棣给点出来了，掉脑袋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罢了。

朱棣看了一圈这些人的表现，又是一声的冷哼，显然众人的样子和表现都在他的心里了。

“朕要是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尔等是不是早就已经吓得晕倒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