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时候的感觉
陈时破天荒下班之后来到陈帆的新住处，美其名曰过来关心关心毕业之后无所事事不想上班的堂弟。
“你不是从来不喜欢下厨的吗”
陈帆已经快要被磨的没脾气了“最近运气不好，点了好几次外卖，全部踩雷了。不是份量少，就是品相不好，味道奇怪。投诉之后，客服居然一堆理由。把让消费者不满意的原因推给材料供货商涨价，店铺房租高，人工成本降不下来。听了之后一肚子鬼火，还不如自己折腾。”
陈时稍稍移了下视线，砧板上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猜出来是什么，但是美感全无，估计弄熟了，也没啥食欲“看出来了，刀工不怎样。”
“哦，我这租的房子还可以，这是最近唯一称心的事”
“户型，装修，采光，都还可以。就是大了点，你一个人住，要不要养条狗？”
“不用，我自己养自己这条单身狗”“我在花星老家认领了好几块地，准备种点喜欢的菜啊花啊什么的。哎，你不弄吗，很方便的，从我这开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你还有这爱好！”
“大家都领了，热闹嘛”“你最近不忙了吗，居然特意过来看我”
“忙也要过来看你在乱倒腾什么，我的生活，从来不只是工作”陈时这算是应承吧，他觉得一个手脚健全大男人怎么可能过不好日子，但是家里非要他过来看看陈帆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还说有什么需要，尽量帮帮他。帮是不可能，不狠狠怼他几句就不错了。
陈帆能体会哥哥来一趟的百无聊赖“哟，你这是赶上了人生高光时刻，事业爱情两得意！来我这嘚瑟？”
“嗯，你还活着，还能研究美食，我就放心了，这就回去。”说完欲往外走
“过来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啊！”
“不然呢，你这有什么值得我惦念的！”
“着什么急啊，去找你那小女朋友？”
“不关你事，管好你自己”
“切，有女朋友了不起。”陈时离开了，随着门被带上，陈帆看着一堆无从下手的食材，嘀咕这有血缘没人性，来了也不搭把手的高材生哥哥。
陈时确实没工夫陪他纯扯淡。因为品牌要推新品，还不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所以要做产品测试。要做市场调查，要知道购买需求，转化率，购买潜力。还有要不要投入大量的宣传费用，宣传的吸睛点在哪，是美味又健康吗。可是健康有标准，重口却难调，美味很难被定义。
陈时不希望铺天盖地一番宣传，溅了几朵水花，好像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产品，过几天又迅速被消费者遗忘。
花子月：你们有没有总是怀念小时候的食物，总想找到当初的感觉，可是寻遍大街小巷，名字是那个名字，味道却变了呢。
比如，我手上这个饼，小时候的，面积比现在大，馅多还有增香的葱花，表皮撒上厚厚的芝麻，热气腾腾刚出炉，爱吃辣的刷一点辣油，轻轻咬一嘴，香气扑鼻，酥脆爽胃，吃完还能回味无穷。一个可以抵得上一顿饭。
现在呢，小，薄，馅少，芝麻几乎看不见，饼的形状看当天双手的发挥水平，价格比得上正儿八经一碗原汤粉面加鸡蛋。我想说为什么经济条件好了，做的东西还不如以前了，答案肯定是店面租金高，生意又不好。可是越抠，口碑越坏，店家挣不到钱，客人吃不到美味，如此恶性循环，大家都没得到好处，何必呢。
众人笑了，笑里些许无奈。有些美好，一代一代往下传承，这是给自己，给后人最好的礼物。
宽哥：没有人愿意天天感受到不好的事，我们干涉不了别人，可以管好自己。
陈时：怎么大家最近对吃的这么多想法吗，刚从陈帆那儿回来，他也是一顿牢骚。
花子月：其实我们做产品的，无非是希望健康美味营养，带给消费者好的感受，顺便也给自己一点点价值感。可是，好难啊，就像小时候，家里做的菜，有人爱吃，也有人不爱吃。我最近深刻体会到了以前爸爸灶前灶后忙碌一个多小时后接受一大家子点评的心情。
时谨：有点颓废哈，是不是最近扒用户评价，受打击了。也不需要让每个人都喜欢，就像要求人十全十美不可行一样。先照顾好一少部分人的味蕾，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时：用户至上，关注真正的需求，继续产品体验优化。去找爱吃会吃，口味挑剔的博主；长期复购本品牌的用户；随机挑选不同年龄段的新客。给这些人不同批次的样品和目标竞品，这些人一致通过后，才能叫有购买需求。
他顿了顿，又言“有购买需求，也不代表这款产品有很大的需求力和人群体量。只能说上架了，会有人买而已。我们还需要知道一次买多少，多长时间买一次，能不能一直复购。这样吧，先动起来，一周后看看数据就知道了。”
花子月：好的，开始行动。
市场部的推广很快就做好了，除了新品文案，还有即日起，三天，限时三天，购买产品的新老客户可额外获赠新品一份。
陈时干脆先拿了部分去朋友家餐饮店，好友戏谑“这是特供？”
“你试试，然后告诉我消费者反馈意见”
“我这帮你做作业，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笔市场推广费用”好友做了个人民币点钞的动作。
“摸到真实反馈，有助于产品优化，可以有”
“切，每次都是请吃大餐，没意思”
“不然你想怎样”
“你可以请我坐丽晶游轮，美女环绕三月游，可以请我去FL看极光，可以请我去YN跳水冲浪，看白鲨和manta”
“想的挺美，我自己都没去”
“那正好，一起去，人多好玩”好友继续卖弄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学美女翩翩起舞，摇曳生姿。知道陈时素来喜欢安静，但就是喜欢在他雷区蹦跶，还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赶紧聊几句就想走。
“你正经点，光天化日的，客人这么多”陈时有点无语，他觉得好友不分场合的表演欲，整得他此刻也像马戏团的猴子。
“怕什么，咱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和你双宿双飞全球旅行的”越说越暧昧，越说越越离谱，好友不怕，陈时可吃不消，恰巧后厨出来个美女，陈时道“你老板中邪了，快过来瞧瞧”
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美女回道“他得了相思，天天想您想的快要疯了。”
陈时就算再好的定力，也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调戏，还是个这么俗的烂梗。他要是很闲，有多余时间，肯定愿意飞过去看明朗，才不得在这无聊。
“我下周要出国，但不是看极光，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费用自理。”他说完，再也不想忍了，迅速快步走出去，留下好友细细长长的回音“我……愿意……啊”一听就没个正经，惹得身边的客人一阵轻笑。看来这位火锅店的老板最近憋坏了，不浪一把会生病。可他找的人，一看就那么严肃认真不擅长玩笑，老天真是神奇，竟然让他俩认识，还绑到一块成为好朋友。缘分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陈时的小女友偶尔会抱怨“这边真的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味道，即使是中餐厅”而他呢，总会说“食材的生长环境不一样，酱料不一样，总会差点意思。”好几次明朗总是牛奶配面包，或者用水果将就。陈时不得不动用自己的人脉，从朋友那里打听各种美食，宽慰女友想回国的胃。偶尔也建议她自己买面粉动手包饺子，去亚超买自己喜欢的大米，炒个自己能拿捏的蔬菜，喝点营养丰富又不发胖的豆浆。
明朗呢，在朋友圈里，看见了时谨，花子月，宽哥，还有其他以前同事发的各种美食图片，无一例外，同一个产品，各种口味，各种烹饪方式，花样摆盘姿势。好不好吃不知道，明朗只记住了，一餐一块，饱腹感强，不长胖。最简单的操作方式是拿出来解冻，切块，微波炉加热就行。看得她心痒痒，可惜人在国外，也不可能让陈时给她邮寄。她翻遍陈时朋友圈，寥寥几条，只有风景，从来没有产品推广。有一张竟然是地里刚冒出尖尖的菜芽，娇小，羸弱，却又让人期待的生命力。他发的朋友圈，熟识的人也没有给评价。明朗也不好贸贸然发表自己的观点，万一大家都是同一个想法，只是不说出来，岂不是显得她特肤浅！
可是，有时候，的确忍不住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嗐，明朗，你怎么了，你以前没有那么想和他说话的。是不是异国他乡的生活太单调了，可联系的人太少了，以致于经常想起陈时，想他有没有也想起自己？崩溃，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这样好吗？难道，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变成了自己的新习惯？咳，明朗，收心，收心，别忘了出国的主线任务，半年之后回国，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让自己二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生命，首先要的是生存，活下来，才可以去想点别的，好吗。想念的时候，全身心沉浸在对陈时的想象里，好在脑子切换场景的速度更快，也能飞快回到课本里，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要努力学习的年纪，遇上有点感觉的人，活生生变成一道要不要以身犯傻的难题。明朗心想，还好，还好，本尊目前只是偶尔恋爱脑发作，一整个恋爱脑就完了！想想艾伦，想想李愿，自己算是幸运了。还有，这世上，有没有不需要过情关的人。
就这样，白天一会儿各种食材加工方式，营养提取贮存，微生物检测，一会儿天南海北胡思乱想，还有半夜三更老师发过来的监控下同步测验。她都没有时间跟着本地同学做那些精益求精的各种好看蛋糕。嗯，不知道陈时会不会，他留学的时候，这些都见识过的，当初是不是也学过呢？他应该也被邀请参加过啤酒节，喝过各种味道的啤酒吧，哦，这边的糖果也很出名，他吃过几颗呢？听说他早早就拥有了驾照，闲暇，是不是和三五好友一起出去兜风，郊游，爬山，聊各种趣事。有没有在森林里采蘑菇，找野韭菜，吃树上的野果子。
想着想着，如果这些事情他都经历了，自己又觉得有点可惜，毕竟没有等她一起。算了，还是别问了，那是他的人生体验，也别想如果了，哪来的如果。
无聊的时候总会收到无聊的消息，陈帆“明朗，我包了块地，你喜欢什么，我来种”
明朗“人民币也可以种吗？”
陈帆“你故意的吧，劲儿劲儿，一点都不可爱”
明朗“可爱能当饭吃？”
陈帆“你可爱点，我养你呀”
明朗“怎么个养法，一天三碗米饭？”
陈帆“何止米饭，我打算种玫瑰，郁金香，你喜欢的蔬菜瓜果有哪些，都给安排”
明朗“你自己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陈帆“这么有默契，我喜欢的你也喜欢！”
明朗“你喜欢的，很多人都喜欢。哦，对了，艾伦马上要到我这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一说到艾伦，陈帆就有点不自在了。本来他觉得分开了，喜欢别人也很正常。可是艾伦总在明朗身边，影响他发挥。总感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还能时刻提醒明朗，这个男人曾经和我谈过。陈帆觉得情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别人也许不介意他谈过，可明朗介意，还是非常介意。她没有喜欢陈帆，更不会夺同学所爱。尤其这个同学，现在还是挚友。
明朗觉得艾伦对她来说，比陈帆重要多了。她那些心事，不会讲与陈帆，有些甚至陈时都不知道，艾伦却可以。她不会说出去，听到了，也会像风儿吹过，湖面一阵涟漪，然后密封在心底。有时候，她俩就像小时候就认识，一起疯耍，无忧无虑的玩伴。有人懂，有人陪，有人真诚地对自己，人生一大幸事。而明朗，再也不愿意艾伦受伤，更不愿意她因为自己而心伤。即使艾伦看起来像个短发精致帅气，性格大大咧咧的小伙，她也有着埋藏在心里的黯然心碎。
艾伦终于到了，开着她淘的二手车，听说两千欧。明朗看着那车，倒不担心艾伦的驾驶技术，直呼“你胆子真大，开这么老的车，不怕半路熄火！”
“不怕，卖车的说了，半路熄火，他负责扛回去。不另外收钱”
“有这么好的事”
“嗯，人家就是玩这个的，有个俱乐部，以后带你去见那些比你爷爷年纪还大的车。”
明朗感叹“世界无奇不有，人的爱好真是五花八门”
艾伦戳她的小脑瓜一下“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研究美食的，走吧，带你去我朋友家喝酒”
“喝酒？我不会”明朗想着，不是说好参观酒窖吗，怎么变成喝酒了
“没事，可以喝点气泡酒。她有个菜园，种的都是你认识的菜，不过很多都才刚刚发芽，厨艺也好，等混熟了，你可以时常过来混饭。”
“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你过来帮她干农活啊，又不白吃。”
“额，我已经很多年没干农活了，小时候经常帮倒忙。”
艾伦把明朗塞到车里，自己坐到驾驶位，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质问“没少挨打吧。”“哦，你回国之后，应该可以继续种地，听说花星花子月她们那一伙各自承包了一大块地，还有果园，鱼塘。”
靠，你想说的是陈帆也弄了一块地吧。明朗神思“我没有他们那么闲。”
“嗯，这一点，你和陈时挺像的，他也没弄。”
他也没弄。明朗听到这四个字，尤其是也字，就想笑。他当然不会弄了，他有同学，学的农学，他都是到时间了，过去采摘，正大光明那种。
“看，我一说陈时，你心里就开始乐”艾伦打趣明朗，车里二人有说有笑奔赴好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