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攻
刚开始龙家出城的队伍，不一会就已经追逐十数里之远，但他们和回鹘人的距离却没有缩短。
而在追逐的过程中，各部分别行动，而原本作为主将的龙金刚稍做迟疑，随后才跟上，让本来就不算紧密的锋矢阵出现了不少漏洞。
而各部马力多有不同，追逐中，马快者急赶，马慢者落后，即使是同一部落，也被分散开来。
而龙家以为回鹘人战败，争相获取战功，才有此局面。
而随着龙家各部混乱之后，大军很快追至密林旁，没发觉周边杂草越来越多，甚至隐蔽之处不少油脂易燃之物。
而对面的回鹘人突然调转马头，回身朝向龙家人，而周边又有早已埋伏的数百回鹘人列阵。
突然间，从林中冲出来数百头牛，牛角之上绑上锋刃，牛尾上捆上茅草淋水油脂，此刻牛尾均已点燃，牛群发了疯一样向前冲。
若是龙家早有准备，数百火牛还伤不了他们，人比野兽聪明，有太多方法驱散火牛群。
但此刻，龙家组织已然混乱，只有寥寥数人，采用弓箭驱赶着火牛，想将他们引入他处，但数量太少，影响不了大局。
紧接着，无数火箭袭向龙家人所处的位置，这轮火箭没有朝向人群，除了几个倒霉鬼，大部分都没中箭。
但无数火箭点燃了地上准备的牧草、油脂，此刻本为秋季，牧草干燥，极易燃烧，而回鹘又早有准备，此刻龙家人所处位置，火势四起。
火势并不致命，但大火影响最大的是战马，战马遇到火后受惊，四散奔逃，让本来就混乱的龙家更加乱做一团。
先有火牛冲阵，后又突遇火攻，战马失控，此刻的龙家已经彻底失去有效的组织，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别说龙金刚，就算是各部首领，都不能有效指挥本部落的兵众。
这点，对于一场战斗是最致命的。
也有一些有经验的龙家人，尝试用布条遮挡住战马的眼睛，重新夺回对战马的控制权，勉强稳住阵型。
但对面的回鹘首领夜落纥可不会静静等待他们自救。
等火牛冲阵后，龙家各部混乱时，夜落纥早已命人将战马双眼蒙住，冲杀而来。
最前方，冲的最快的龙家人成了第一批炮灰，火牛冲阵后，面对紧随而来的回鹘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下子伤亡近百人，败兵纷纷四散逃离。
而夜落纥这边，并没有急于追杀龙家人，也没有力求尽可能杀伤敌人，反而领众人驱赶龙家败兵向后。
这也是一个颇为毒辣的手段，驱使败兵冲击己方阵型，可不战而胜。
而龙家各部，除了完全丧失判断能力的族人外，大部分稍有经验的都向两侧逃去。
但，夜落纥早有准备，之前战场上逃离的左右两军，此刻绕了一大圈，又从左右两侧杀来，时间把握的相当好，看来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而且执行上也非常到位。
回鹘人左右两军并没有立刻冲击龙家阵型，而是不停骑射袭扰，用弓箭射击想要向两侧逃离的回鹘人，逼其冲击自己的主阵。
这种战法非常恶心，若是龙家建制仍在，只需正面冲击回鹘人中军，中军溃败后，两翼自可不战自溃，但如今，情况却相反，龙家前锋大败，被回鹘人冲击主力。
火牛被驱赶着冲阵，而在后方，龙家败兵也被驱赶着冲击自己大军。
龙家前锋的混乱瞬间蔓延开来，眨眼之间，就是一场大败，混乱蔓延全军，败相已显，纵孙武白起复生，也改变不了战败的结果。
此刻阵中的龙金刚悔不当初，竭力想办法收拢军势，但如今这局面，哪是他能改变的了的。
“某愧对龙家，愧对兄长，无力挽回局势，当自尽以报龙氏一族。”
此刻的龙金刚，只能收拢身旁十余名亲兵，面对此等情景，羞愧难当，拔出佩剑，意欲自刎。
但手下连忙一把抱住他。
“将军，城中尚有两千兵众，还需将军回城主持大局。”
“城内还有归义军数千，我军尚有一战之力。”
“将军切不可轻言赴死。”
人自尽的勇气只在一瞬间，拔剑时，若无人阻拦，龙金刚还有自刎的勇气。
此刻被人阻止，却再也没有拔剑的勇气了。
而龙金刚亲兵，不管战败与否，只需主将安全，就不必受任何处罚，若是主将阵亡，无论胜负，尽皆处斩。
所以，他的亲兵只想要把龙金刚安全带回肃州。
正当龙金刚稍微恢复志气，准备率兵突围回城时，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冷箭不知从哪冲了过来，直冲龙金刚脖颈。
龙金刚身穿铠甲，本应无虞，但流矢恰到好处，穿过缝隙，直冲他脖颈，他顿时倒下马来。
他的亲兵见此，四散逃离。
龙家的二把手，龙家军队的实际指挥者，年逾四十，历经多次战阵的龙金刚，战败后中流矢而亡，没于阵中。
此刻的龙菩萨，还不知道龙金刚阵亡的消息，但见龙家军队战败，大军四散，也知败局已定。
他连忙派遣使者邀归义军入城协防，自己号召兵众上城门守城。
在这紧急关头，倒难得展现了一丝魄力，想要尽可能保住家业。
否则，前任家族龙就全家的下场可近在眼前。
不过，还没等他的使者到达张延礼的营寨，他已率众军营前列阵，堵在回鹘人的必经之路。
此战，必须挫回鹘人锐气，扼其胜势。
否则，肃州城守不住，龙家连续两次大败，已然胆寒，而回鹘挟大胜之威，肃州指日可破。
而若回鹘尽吞甘、肃二州，再获朝廷册封，则势大不可制。
回鹘本来游牧部落，可轻易整合甘肃二州各胡部，所得之众三四十余万，数倍于归义军的瓜沙二州，实乃劲敌。
前世，归义军内乱后，势力衰微，被甘州回鹘所败，向其称臣纳贡，以父子相称。
张延礼到来，此世必不能再次出现。
改变这一切，就从这肃州之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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