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谭虎来访
“关键是我们能否见到这吴冀之?”翟越急切问道。
谭虎接着道:“若是能见到人,想来说清义理、加以利诱,以彼辈之年纪,还是能够换得他一时屈从的。而只要他选择了一时屈从,便算是将合谋脱罪的把柄交到了我们手上,便不怕他以后报复了。”
王庭老捋须冷笑一声:“只怕你们太过小觑少年英杰了。”
听得此语,谭虎不由低头叹息一声:“若早知此子如此不一般,当初便不那般欺逼了,否则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若不能逼其就范,不还是得送他去死?要我说,没必要费这般周折。”
谭虎却哎了一声,摆了摆手:“此事便不劳王公挂虑了,你只说能不能见到其人?”
“能自然是能的,我毕竟是此路转运司长官,还能让你们见不到人?不过可说好了,若是见了人你们也没能使其屈服,再行他法时,便是另外的价钱了。”
“好说好说,还请王公指点条路子。”谭虎起身恭敬请求。
王庭老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并不看好谭虎的想法,不过自己只是收钱办事,人家既已决议,他也不好再劝。
“那便这般,明日丑时,你到安抚司大牢,寻安抚司勾当公事刘其说话,他自会带你们见人。不过你们只有一刻钟,切记。”
谭虎、翟越纷纷点头称是,继而双双举起酒杯为王庭老祝寿。
俄而,复有数名歌女自门外而入,弹唱歌舞,好不快活。
月升日落,群星闪烁;复有鸡鸣,晨起烟火。
大约后世时间四点多钟,吴希从自己位于监牢内的三平米大床上醒来。
这一夜吴希睡得比昨晚要安泰得多。
得益于沈立和苏轼的照拂,他也在狱中也是吃喝不愁,还有孟教授托人送来的经史子集、诸般名著消遣时间。
若非这监牢毕竟半沉在地下,难免过于潮湿了点,否则他真颇有些“此间乐,不思归”的想法。
起身理了理头发,拨掉身上沾染的几根稻草,他便唤起了狱卒:“不知哪位兄台在值守啊?能给拿些水来吗?”
一开始,空荡荡的牢房里除了回声飘荡,并没人理会。
但当他再三作声,终于还是引来了狱卒。
那狱卒睁着惺忪的睡眼,右手提着水桶来到吴希监牢之外,嘴里不住埋怨:“哎呦我的小郎君啊,别喊了,这一大早的弟兄们都还睡着呢。”
吴希赶紧一拱手,嘴里不忘奉承一句:“您辛苦,我这都是平时在家娇惯的,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
狱卒见对方这般客气,更何况这可是顶头上司安抚使钦点,必须要好生伺候的。
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打开了牢门,递入了水桶。
吴希千恩万谢地接过水桶,简单洗漱了一番,甚至还将头发略微做了些清洗,这才接过狱卒拿来的帕子擦拭起来。
狱卒见对方清洗得如此细致,也是不由笑道:“小郎君,您可是我值守这么多年,见到的最安泰的一位了。说别人我说不准,您啊,此番必然平安出去,今后说不得还能成大事业。”
吴希递还了帕子,就势说道:“承大哥您的吉言,若我此次真出去了,且不说什么事业不事业,总该当即请您和弟兄们吃顿酒席才行。”
“好啊,不过现在还是咱们弟兄伺候小郎君您吃喝,且等着吧。”
“哎,老兄,吃喝不急,能否帮我要一盏灯来?”吴希又要求道。
“行,您还真是勤奋。”说罢,狱卒便笑呵呵的离开了。
容不得吴希不跟人家客气,君不见周勃、周亚夫父子的下场吗?总不能受了罪才知“狱卒之贵”!
没多久,狱卒折返送来蜡烛、灯罩,就地帮吴希组装了起来,而后才去忙其他事了。
而吴希便斜躺在床上,借着不算很亮的烛光读起书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监牢入口处人影晃动,紧接着传来脚步声音。
他也没多想,仍旧目不转睛的自顾自读他的书,幽幽问了句话:“今天早饭安排的什么?”
那边却传来一声嗤笑,紧接着有人搭话道:“某家带了些‘苦’来,不知吴家小郎君要不要自讨苦吃?”
吴希一听不是常来的狱卒声音,这才赶紧一个轱辘站起身来,望向脚步声音传来的方向。
须臾片刻,只见一中年男子施施然走到牢门口,其身侧却站定一位吴希的老熟人——正是翟越。
却说谭虎、翟越早早来到镇抚司监牢之外,总算挨到寅时,见到了那位刘公事,这才在对方的安排下走进了牢房来。
此刻见到吴希这般优哉游哉,翟越那厮牙都快咬碎了,只见他眼睛滴溜溜一转,顿时恶上心头。
“吴冀之,你在这里如此享受,却不知你家迎儿怎么样了?”
吴希看着对方一副阴损模样,却是禁不住嘲笑出声:“休要拿这些小儿科的计策乱我之心,迎儿自在女监由人看护,须不是你这只败犬所能见到的。”
翟越没想到吴希落得这般田地,竟还敢当面揭他的短,不由脸上登时涨红起来,嘴里咕哝什么“读书人的事能叫败犬吗”之类别人听不懂的话。
谭虎越发讨厌这厮,当即用手将其呼噜到一边去,正经和吴希对话起来:“吴小郎君还没回我的话,要不要自讨苦吃?”
吴希此时见对方这副模样,倒也大概猜出了对方身份,却是当即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与人交,不该先通姓名吗?”
翟越见吴希这般无礼,就要开口呵斥,却又被谭虎拦住。
谭虎这厮倒是一副十分儒雅的模样:“在下谭虎,在家行大,小郎君直呼我姓名也行,叫我谭大也可。”
“哦?原来就是你差点把我溺死在西湖水中吗?怎么,看我未死,追杀至此?来来来,大好头颅只在此处,你来斩之!”
谁都没想到,吴希这般直白地将此番话当场说出,却是天然夺去三分威势,震得谭虎这边嗫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