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许妈妈”
“宸哥，你看她真的醉了，不如先把她送回家吧，”何今年停顿了下，说“或者找一辆出租车，对了，她家住哪？”
“北盛小区”赵岁穗下意识说“她之前跟我说过。”
“北盛小区？”何今年“那一片不是旧宅区吗？离着挺近，你们有谁住那边吗？一起搭出租车回去。”
“不用了”林予诺的手突然伸过来，抱着许墨宸的腰，像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我送她回去。”
“你不是住别的地方…”何今年目光流转，若有所思停住，大方的准了“行，等下还回不回来？”
许墨宸忽略掉他带有看戏意味的眼神，懒得解释“不回。”
他抽开林予诺双手，微倾下身借着力，让她的手搭在他肩旁上，他们两个有身高差，林予诺比他矮一点，所以许墨宸扶她起身，她还有些不舒服的皱眉，嘴里嚷嚷道“干嘛啊？还让不让我睡觉。”
像个无赖。
许墨宸脾气出人意料的没恼，反而原地调整了下姿势，带她走出门。
赵岁穗嘴里咬着鸡腿，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说“他们这样能行吗？学霸能照顾好她吗？”
“不用担心”何今年老神在在地说“跟宸哥同学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他怎么样么？而且我看宸哥对她多少有点…”
何今年剩下的话没说出来，赵岁穗听明白他的意思，两眼放光惊道“真的吗？学霸对予予真的有那种感觉吗？”
“这么关心别人干嘛？”何今年看着身旁一群少年“等下吃完我送你跟遥想回去，其他人到时候自己回去，车费找我报销。”
所有人欢呼“年哥牛逼！年哥你是我的神”
与此同时，另一边。
许墨宸扶着林予诺，她喝醉了走路扭得东倒西歪，脸颊上粉扑扑，双眼紧闭，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我没醉，我还能喝！”
醉鬼模样。
许墨宸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也懒得跟喝醉酒的人计较，松开扶着她的手，走到她前面一点，弯下背，对她说“上来。”
林予诺迷迷糊糊听到一点声音，强撑着睁开眼，乖乖趴到他背上，嘴里语出惊人“妈妈，你来背我啦”
许墨宸表情出现一丝裂痕，难以置信的回过头“你喊我什么？”
街边有些路人听到这个称呼，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们，似乎在脑补些什么。
林予诺又重复一遍“妈妈。”
许墨宸“……”
夜里寒凉，大风吹刮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许墨宸背着她不停往前走，林予诺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妈妈，我好想你啊，你如果要走的话，可不可以带上我啊？我很好养的。”
许墨宸脚步顿住，侧头看她。
他终于明白过来，她下午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了。
少女轻闭上眼，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嘴唇更显红润，空气刘海粘着额头。
样子有些难看，然而少女嘴里还在说
“妈妈，你真的后悔生下我吗？我很乖很好养，你如果要走，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会听你的话，我真的好想你。”
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听不见，甚至后面带着颤音。
许墨宸听的皱眉，继续往前走。
这是第一次从林予诺嘴里听到关于她父母的事。
她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提到自己家里的事，如今看来，她应该是个“留守儿童”
父母迫于生计把年幼的她丢在家里，给别人照顾，自己顽强而又孤独的长大。
许墨宸也明白她的性格是怎么变成这样，她靠不了出门在外的父母，所以什么事只能依靠自己，遇到不开心的事只能当作没发生笑笑，然后又像往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久而久之，累积下来就变成如今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内心却有一腔正能量的她。
少女突然低下脑袋，趴在他肩膀上，呼吸灼热，似乎等着答复很焦急，语气带着不解“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妈妈，你如果听见了，可不可以回一下我？”
“林予诺”许墨宸忍着把她丢下去的冲动，咬牙“别说话。”
她清醒的时候话多，但好歹能分辨清跟她说话的人是谁。
喝醉酒就像没吃到糖的小孩子，扯着大人要糖，没要到就像无赖一样撒泼打滚，直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的东西。
“妈妈，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淡”少女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自顾自喃喃低语“你不想我，可是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你也会这么想我吗？”
她的语气低落又委屈。
好似趁着喝醉酒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来，也不在乎自己说的这些话，到底有没有人听，心里却还是期盼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问题能有一个答复。
许墨宸不是一个好心的人，他侧头看了林予诺半响，她皱着眉神情像琉璃娃娃，不小心便会碎，他沉默半响，羞耻又妥协“…想”
他说完这个字，路边的晚风静悄悄，只剩下颈间她不匀的呼吸声。
林予诺突然抬起头睁开眼，一脸认真又迷迷糊糊的说“妈妈，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许墨宸“…”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林予诺很执着保持这种姿势，浑身有一种‘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气势，眼睛还是迷离。
许墨宸望向前方，再次咬牙“…想”
少女得到回答，终于满意的睡了过去。
许墨宸走完这段路，盯着前方数不尽的居民楼，问“你家住哪栋？”
林予诺“二栋。”
许墨宸背着她，走到了二栋，他停下脚步“几楼？”
“三楼。”
她有问必答。
许墨宸点了点头，背着她往三楼走去，楼梯间狭窄昏暗，弥漫一股霉味。
许墨宸小心翼翼背着她来到三楼，三楼只有两间房门，一间是装有锁的铁门，还有一间是门上贴着对联，看起来很温馨。
许墨宸刚想问她家在哪间房，能不能自己进去，背上的少女扭动下脚，自己跳下来。
林予诺的眼睛清醒了几分，对他隆重的鞠躬，嘴里却喊着“谢谢妈妈，我自己进去，妈妈路上注意安全。”
她甚至不等他的回应
‘——啪’
转身，非常熟练走进房间，关门。
许墨宸“…”
许墨宸离开那栋楼，往反方向的另一栋楼出发。
被叫一晚上‘妈妈’许墨宸的心情一时难以言喻，如果何今年看到这一幕，估计会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地步。
许墨宸走到楼房中间的公园里，电话铃声响起，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何今年“喂，宸哥，你送林予诺到家了吗？”
许墨宸“嗯。”
“好的，是这样”何今年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回答我呗。”
许墨宸懒得废话，看着突然出现在脚边对他欢快摇尾巴的小狗“问。”
“你是不是喜欢林予诺啊？不然为什么送她回去？我记得你家不住那边的啊？”
“…你想多了”许墨宸无语又冷淡的说“送她回去只是顺路，我开学前搬家，就在她住的楼房旁边。”
“？”何今年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对于兄弟的感情很好奇，刨根问底“这样啊，那你对林予诺不说喜欢，好感有吗？经过我今天观察，回来仔细想了想，发现你对她很不一样。”
“你是我妈？”他不紧不慢反问，顺带跟眼前的小狗对视几秒。
何今年“……”
他这句没有直接否认的话，到何今年眼中是变相承认为了掩盖某种见不得人的真相。
他点头要到了他的答案，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好脾气的没计较“好的乖儿子，妈妈不打扰你了，回去注意安全。”
一股脑挂掉他的电话，许墨宸听着手机里的嘟嘟音，一时无言，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懂的看着他，尾巴摇的热烈“汪汪汪”
许墨宸转头，往后看了眼24小时便利店，他起身走到里面买了根烤肠出来，丢给小狗“吃吧。”
小狗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坏人，犹豫上前，含住了那根烤肠。
少年穿着北盛中学校服，身形纤瘦。
蹲在街边，影子被路灯晕染，莫名显得温柔。
林予诺回到家没开灯，爷爷奶奶不在家，她刚刚关上了房门，脑袋强撑着清醒很多，隐约看见许墨宸身影，知道是许墨宸送她回来。
这是林予诺第一次喝酒，也没想到自己喝这么猛，她前面说了什么话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后面借着酒劲喊他妈妈。
林予诺走到自己房间开灯，脑袋仿佛被水泡过，很晕，她晃晃脑袋，坐到床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费劲的从联系人那页，翻到了许墨宸的微信。
他们上次加了微信，很有默契没发过一句话，界面还停留在好友验证，天天见面，微信上好像也没什么好聊。
lin：谢谢你，同桌。
简单的五个字打完，林予诺眼皮打架，彻底昏睡过去，手机放床上。
半响，手机震动。
xu：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