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国不养闲人

看着载着使团的船队消失于海平面之上，费迪南多逐渐回过神来。

他还记得佩德罗临走时那副既震惊又茫然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费迪南多理解对方的心态，在听到自己对于西班牙王位还有想法，听到自己试图打破目前欧陆强国对于波旁家族的限制，有这副表情是正常的。

换做任何人，估计都会觉得费迪南多在异想天开吧。

但其实，正如费迪南多对佩德罗说的那样，局势，真的已经变了。

此前其实主要限制波旁家族的，是英国和奥地利两国，两国因为和法国的关系，都十分警惕波旁家族的权势扩张。

可是，眼前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却将改变了长期以来的欧陆外交格局。

不对，应该说，正是因为欧陆的外交格局已经开始悄然改变，才有了目前的战争。

随着普鲁士在德意志邦国中的崛起，以及哈布斯堡家族的衰落，奥地利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头号敌人从法国变成了普鲁士。

另一边，同样随着奥地利的衰落和以奥属尼德兰作为筹码和解，法国和奥地利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没有那么大的利益冲突。

且随着在殖民地上和英国越来越多的矛盾和冲突，打击英国这个几百年的世仇，成为了法国的最高优先级。

如果七年战争中，法奥俄西同盟获胜，或许整个欧陆的外交局势，又会回归到传统之中，也就是英奥对抗法国。

但可惜的，费迪南多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却是随着俄国女沙皇的去世，让法奥功亏一篑。

奥地利在失去了西里西亚之后，以及俄国态度改变后，开始寻求和波旁家族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哈布斯堡家族和波旁家族之间的大规模联姻，也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法国呢，则在战后失去了绝大多数殖民地，直接从殖民大国的地位上跌落，未来再次成为殖民大国，则要等到瓜分非洲热潮开始了。

正是因此，法国尤其是法王路易十六恨死了英国人，之后才会出现美国独立战争时，“卖法援美”的情况，最终诱导了法国大革命的爆发。

在这种局势下，西班牙王位的继承问题，还有谁会干涉呢？

不就是两西西里和西班牙合并嘛，又不是法西联合王国，谁会想把西班牙完全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至于作为王储改造西班牙，和作为两西西里国王建设好南意大利并伺机扩张之间，哪个更好，其实并没有一个完全正确的答案。

当初费迪南多面对这个问题时也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费迪南多还是决定选择两西西里。

西班牙重新进入意大利，很容易引起法奥的不满，但如果是意大利的君主去继承西班牙，遇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了。

不过，这都是未来考虑的事情了，卡洛斯三世的寿命确实有些长，眼下说什么之后继承西班牙王位都有些扯淡。

现在该做的，还是先老老实实的在七年战争中捞到好处吧。

和英国人的密约虽然可以获得许多好处，但势必会引起很多国家的不满，其中能影响到两西西里命运的，也就只有法奥两国了。

法国方面双方王室的关系，倒是可以减去很多麻烦，事后大不了亲自去一趟法国就能解释许多误会。

至于奥地利方面嘛，或许可以在对方联姻之前，提前给对方提出联姻。

虽然这个时候对方大概率不会接受，但起码示好的态度传达到了，等到七年战争结束，奥地利吃了大亏开始和波旁家族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时，联姻的条件奥地利女皇肯定就会答应了。

同时嘛，哪怕奥地利对于两西西里在七年战争的某些选择不满，考虑到缓和双方王室家族关系和联姻的面子上，估计也就不会太过计较。

或许，还能从奥地利那边获得一些好处，毕竟现在两西西里手上，还是有一些其他的筹码嘛。

站队英国，也不耽误给奥地利提供一些“便宜”的雇佣兵嘛。

只不过，想要获得好处，这负责外交的人，还是需要一定本事的。

毕竟此刻在那位奥地利女皇的眼中，局势是一片大好，看不到任何输的可能性，这两西西里“雇佣军”，属实没啥雇佣的必要。

有不俗的外交能力，还要熟知奥地利情况和奥地利国内有一定的关系，费迪南多的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一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刚好，自己也有事情需要找对方谈谈呢，这不是太好了吗？

“走了，回去吧！”费迪南多转身离开了码头。

“陛下是回宫吗？”雷纳托凑到身旁询问。

“不，先去看望一下咱们生病的王国首相！”

从港口到首相府邸的距离并不算远，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被禁卫军士兵团团围着的豪华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费迪南多到来之前，早就有人给首相家里通报过了，此刻门口除了禁卫军士兵外，首相已经带着家人，在门口迎接了。

费迪南多一下马车，就注意到了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对方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身旁还带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势，哪里像有什么病的样子，分明健康得很啊。

怎么，自己这个国王这么没有牌面吗，连装病都懒得装了吗？

费迪南多好笑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面带微笑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听闻首相生病，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可惜前几次派人来，都说首相病重不方便见人，今天能见到首相，看来首相的病好了一些啊。”

费迪南多此前自然是想来看看这位称病的首相，想要拉拢对方和贝尔纳多打擂台。

但或许是因为对方不想和贝尔纳多起冲突，又或许是觉得费迪南多没有胜算，总之借着探望试图拉拢对方的想法，并没能成功。

不过，对方能做到首相自然也不傻，虽然不自己出面，但还是让本土派贵族支持费迪南多，才有了费迪南多开启掌权之路的计划。

如果没有眼前这位真正意义上本土派贵族的老大暗中支持，那些本土派贵族恐怕也没那么轻易站在费迪南多身后。

现在，既然对面没有再度拒绝自己的见面请求，想必是觉得他表现不错，改变了态度愿意和他合作。

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西西里岛的赋税问题，让对方不得不见。

首相似乎没听出费迪南多的言外之意一般，呵呵笑道：

“上帝保佑，多亏了陛下和诸位同僚的关系，请来诸多名医为我医治，现在身体好多了。

外面风大，陛下还请先入内说话。”

费迪南多点点头，带着侍从和卫兵，在对方的引领下进入了宅院内。

“首相大人既然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开始上班吧，难不成首相还想这样一直拿着俸禄不干活吗？王国财政困难，可养不起闲人啊！”

两人才刚刚坐好，首相正吩咐仆人准备咖啡和点心，就听到了费迪南多的话，险些没说话时咬到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