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里瓦伊
在达里安将所有的血肉仪器都尝试着操纵了一遍后，安迪导师便没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血肉实验。
说是实验，但其实更像是对各种来历未知的血肉以及骨骼的再处理。也不知道安迪导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反正在达里安的眼中，他只是不断的利用仪器将那些器官拆解编织，然后再拆解，再编织，重复不休。
这样的行为有没有意义先不说，反正相当血腥。
那些器官中的暗色血浆和腥臭组织液时不时会飞溅到达里安裸露的皮肤之上，不仅气味难闻，看起来也相当恶心。刚开始达里安还会努力躲避，到了后来甚至已经麻木。
身体与血肉仪器结合的时候，想做出任何的移动与动作都很困难。光靠躲，是躲不开的。
到了现在，达里安也算能理解，血肉系巫术为什么会如此小众了。
一想到自己未来或许需要整天与这些残缺的肢体，碎肉，血浆脓包待在一起，达里安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心灵上的打击摧残。
此时此刻，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实验的过程还算轻松。
虽然先前安迪导师反复警告态度严肃，但在实验中需要达里安配合的地方并不多，无非是偶尔在安迪导师抽不开身的时候对器官进行处理，是以达里安最终的精神力消耗尚且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当然，达里安是因为吃到了自己远超其他学员的精神力强度红利才能勉强承受，如果换做普通学徒来到这里，因为精神力浓度更低的缘故，运行血肉仪器消耗的精神力只会比他更高，五座轮番尝试下来，至少也要消耗八成的精神力，到了那时，想要保持头脑足够清醒都困难。
毕竟这些血肉仪器设计之初或许就是为了让正式巫师使用，学徒难以承受消耗还算可以理解。
就这样，在达里安不知道第几次漠然的目视着腥臭的组织液飞溅向自己的面孔时，安迪导师终于停下了手，关停了面前的血肉仪器。
正当达里安面色茫然，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却见安迪导师已经转过身，一扬手便向达里安丢来一团肉球。
“安迪导师，这是……”
达里安带着疑惑出声，却见在他腰间，那根羽毛笔已然再度浮起，在空中快速写到：
“你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这枚血肉改件算是给你的奖励。将它与先前那块骨骼改件结合，可以变成一件能够抵挡诅咒类巫术的小玩意。还算有点价值。”
写到这里，安迪导师又招了招手，唤来一旁的猫头鹰，顺了顺它的羽毛，从它口中掏出两根带着粘液的试管。
“作为交换，这两份血清，需要你替我送到奥法系的里瓦伊导师手上。记住，别损毁了。”
达里安读到这里，便听见了一声熟悉的血肉撕裂声响。转头望去，才发现猫头鹰不知何时已经再度化作血肉通道。
一直到顺着通道离开，回到安迪导师的实验室中时，达里安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左右手分别握着血肉改件与试管，达里安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
这真的是恩莱他们口中性格怪异有着疯癫病症的安迪导师吗？怎么感觉意外的好相处？
不仅如此，就连先前让自己如临大敌的辅助实验，也超乎达里安想象的轻松。
除了实验的过程有些恶心，以及消耗过大，有些头晕目眩之外，氛围几乎与平时上其他导师的公开课差不多。
想了想，达里安开始检查起脑海中精神之湖的状态。
精神之湖上空。
黑目基础冥想法编织而出的符文串正凌空悬浮，扬旗一般游动轻舞。湖面的水位已然落下接近一半，仔细感受，能感到它正在以极慢的速度不断上涨。
“还算不错，按照这种速度，在晚上开始冥想之前，应该可以完全恢复。”
达里安松了口气。
精神力大量消耗，带来的头痛他完全可以忍受，可如果这种损耗影响到了他的冥想布置，达里安可接受不了。
自从第一次忍痛完成黑目基础冥想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活动之一。
为了追求每次冥想的状态与效果，他都几乎是压着精神崩溃的那一条底线在坚持着，真要因为什么事耽搁而中断一天，达里安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新鼓起勇气，像现在这样疯狂的挑战极限。
都说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在这一点上，达里安的感受只怕比任何人都深。
收敛心神，睁开双眼，达里安将安迪导师前后两次赠予的血肉改件拿在手中。
“按照导师之前的说法，这两份改件似乎可以组合……”
达里安喃喃道，将二者凑近，很快便发现两件血肉改件之上，同时蔓延出来大量细小的肉芽，仿佛有着意识一样相互缠绕结合，很快蠕动变化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说是人形，其实也相当勉强。它不过是以那枚骨骼形态的血肉改件为主体，以血肉纤维胡乱的堆砌出了象征四肢的凸起，又因为没有内里的支撑，此时全都软趴趴的垂了下去，有一种诡异的滑稽感。
仔细感受之下，达里安也没有察觉到丝毫的魔力、精神力的波动，完全搞不清楚这东西到底该怎么用。
“难不成需要我输入魔力？”
达里安试探着向血肉人形之中输入些许魔力，但却没有半分效果。
就这样，他站在原地折腾了半晌，精神力魔力，甚至连前世小说中的滴血认主都尝试了一番，却没有得到半分反馈。
疑惑的挠了挠头皮，达里安暂时想不出办法，只能先将它收进腰包，打算着后面向见识比较广的艾尼打听打听。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试管送到里瓦伊导师手上再说。
…………
花了点时间，达里安一路赶到里瓦伊的办公室位置，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导师，我不可能放弃的！”
这声音高傲倔强。仅一瞬间，达里安便猜到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下一刻，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说过很多遍了，属于我的秘境份额我已经交给巴里了，可他现在不知道死在了哪里，我也没有第二份给你了。”
“我不相信！巴里那个家伙怎么配得到进入秘境的资格？导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更多的信任呢？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我能赢过加美兰？”
男声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重，带着浓浓的不甘。
苍老的声音并未回答，房间里陷入沉默。
过了良久，才有声音重新响起。
“卡托利，你为什么不明白，一时的胜利根本证明不了什么，秘境中的那些资源，家族里根本不缺，你又何必要进去冒险呢？只有活着的天才才是……”
苍老声音还想劝诫，下一刻却被卡托利愤怒打断：
“够了！导师，你不用再劝我了，区区一个份额，即便你不支持，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得到！”
“砰！”
房门被猛的推开，卡托利怒气冲冲的快步走出，发现门外的达里安后，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是，完全没有认出自己？
达里安松了口气。
不过也是，自己与卡托利从未正面相遇过，而且即便见过面，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会记住当初还只是一名一等学徒的自己。
“小家伙，你在外面听的也够久了，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
达里安这才小心的走了进去。
房间最里处，只有一名金发的年轻人正坐在哪里，不住的揉着太阳穴，神情疲惫不堪。
达里安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存在，才试探着开口。
“请问，您是里瓦伊导师吗？”
金发年轻人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奥法系的老不死，人尽皆知的混子巫师，以及，刚才那孩子的曾曾祖父，里瓦伊•奥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