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秘书爱德华兹
一连等了四五天,提蒙斯都没有等到丹弗斯副总督的回复。不过,他了解到了更多关于丹弗斯副总督的消息。
正如科顿·马瑟在《难忘的天意》中所记载的那样,马萨诸塞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巫师了,上一次发生巫师案件是在几年之前,那时丹弗斯的立场是坚定而强硬的。
相反,倒是另一位权威人士,州审判法庭的首席法官,威廉·斯托顿在巫术事件的处理上态度有些反常——作为法官,他竟然反对公开审判巫师,反而主张将巫师暗地里处决。
他的理由也十分具有说服力:如果公开审判,必然会造成巫师泛滥的不良联想,而这一消息也定然会传到国王那里,进而招致王室对殖民地自由的过度干涉。
而过度干涉的后果已经得到了历史的证明,那便是波士顿的起义。
无论如何,这一理由肯定在当时说服了相当一部分官员和民众,以至于大家默认了对那起事件中的巫师的秘密处决。
在那之后,丹弗斯又与斯托顿继续共事至今,提蒙斯心想,很难说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从前,代表王室利益的安德罗斯或许反对斯托顿的想法,但在目前总督一职尚属空缺,新任总督仍未到任的情况下,丹弗斯和斯托顿的想法便是波士顿的态度。
这些信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提蒙斯还想再试一次,这次他没有带本杰明,而是自己前去面见丹弗斯。
门口的卫兵将他领进会客室,然后进内通报。然而,再次出现在会客室中的却不是卫兵,而是丹弗斯副总督的秘书爱德华兹,那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
“提蒙斯先生?副总督大人正在与塞勒姆的行政长官讨论事情,或许要过一阵子才能有空见您。”
“想必您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提蒙斯站起身来与他握手。爱德华兹的手凉凉的,手背上还有一道褐色的疤,看起来是刀伤所致。
“是的,是的,丹弗斯先生与我讨论过这个问题,遗憾的是,我想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多变化,所以您今天可能无法得到期望的回答。”
“我明白了。”
既然不愿答应塞勒姆村的请求,也就没有必要再见提蒙斯,在这种情况下,派秘书来将其打发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提蒙斯以为这是一次道别的握手,结束之后,他便要离开。
“请稍等,先生,我还有其他事情与您商量。”
“哦?”
提蒙斯好奇地道。
“我听说,您来自新西班牙的墨西哥城?所以您是天主教徒对吧?但您的父亲又是宗教裁判所的法官?”
又是这个问题。
来自波士顿的人怎么都对这个问题格外敏感?
提蒙斯照搬了自己对罗森牧师的解释,爱德华兹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这样的问题之所以会产生,主要是出于误解。
“想必您也知道,目前的塞勒姆有好几位西班牙人,以及不少他们的产业,战争将即,谁能不为此担心呢?前两天,我接待了他们,倾听并记录了他们的诉求——当然,您也知道,商人的诉求不是什么秘密,无非是保证人身与财产安全之类的。”
“是的,我见过希梅尼兹先生,还造访过戈麦斯先生的烟草店,我会为他们的担忧而感到同情,但却对此无能为力。”
提蒙斯觉得,在爱德华兹面前表现出西班牙的团结或许是件好事。
“不,先生,您当然有这个能力。”
爱德华兹严肃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封西班牙西印度贸易厅的官方信件,上面写的是您的名字——”
爱德华兹没有说完,而是留了半句。
“有吗,在哪呢?”
爱德华兹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提蒙斯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迹出自伊莎贝拉之手。
按照现代观念,这绝对属于公器私用的微腐败,但在17世纪的新西班牙殖民地,面对本就腐败的官僚机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更为常见。
与其他种类的腐败相比,仅仅是借用官方渠道寄几封信,实在是清廉得很!
提蒙斯笑道:
“先生,这是我家里写给我的信,信封上的字迹属于我妹妹伊莎贝拉。我叔叔是西印度贸易厅墨西哥城分局的官员,伊莎贝拉只是顺便用一下这条官方渠道——您知道,私人信件总是很贵,又不能保证准确送达,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官方信件。”
“原来如此,但这岂不是太好了吗?我没有看错,您就是我要找的人!”
爱德华兹的声音里反而带了一些喜悦。
“什么意思?好在哪里?”
提蒙斯从爱德华兹的手里接过信,表示还是没明白。
这下轮到爱德华兹有些着急了,他从会客室里探出头,看看了走廊上,确定没有人之后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您不要装不明白了,先生,塞勒姆的西班牙人,难道不愿意为自己的利益诉求付出一笔小小的金钱吗?”
原来如此!
他们愿意付钱,但却要求收钱者必须办事——为他们提供保护——而这正是爱德华兹所不能保证的。
爱德华兹无疑对这笔钱心动了,因此才会对提蒙斯说这些。
保护几个零散的商人无疑难度较大,且名不正言不顺,但若是让这些零散的商人搭上西班牙西印度贸易厅这条线,为他们提供保护也就有了外交意义——尤其是在战争时期。
提蒙斯还想套出更多消息:“我懂了。事情若成,我能分多少?”
“当然是对半分!不会亏待您的!”
“可以,不过具体有多少呢?”
“大约六七十镑的样子,您只要设法让他们成为西印度贸易厅的海外产业就够了!”爱德华兹比了个手势,小声道。
“你确定他们都愿意?”
提蒙斯觉得这是爱德华兹擅做主张。
“请您相信,我会与他们进行沟通,将他们一一说服的!”
“最重要的问题是,丹弗斯副总督知道吗?”
提蒙斯抛出了关键一击。
作为丹弗斯副总督的秘书,难道不需要忠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