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东:酒局里的100个生存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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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锄禾日当午那人最后

小时候看革命样板戏,那会儿我们最崇拜的是杨子荣,他扮相好、唱腔妙,活得也潇洒,骑马上山、智斗栾平,还混上了土匪窝里的老九。但稍觉遗憾的是,“三爷”的百鸡宴还没开始呢,匪徒追剿小分队就上来了。着什么急嘛,一百多只鸡呀,等吃完了再打不行吗?所以说,威虎山的酒局很不成功,倒是“百鸡宴”三字深深印入了我的脑海。

唐朝也有个百鸡宴,主角叫李绅。他出身于破落贵族,六岁时丧父,由于家境败落,亲眼看见农民终日劳作而不得温饱的不幸遭遇。有一年夏天,李绅回故乡亳州探亲,与同榜进士李逢吉同登观稼台,时任刺史的李逢吉感慨道:“何得千里朝野路,累年迁任如登台。”

一旁的李绅眼里看到的则是烈日下的农夫,于是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苦一些并不可怕,农夫为什么仍然过不上温饱日子?这里肯定有不合理的制度性因素。俩人感慨半晌。李绅长叹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多么纯良又忧国忧民的好学子啊!李绅很快被官场注意、赏识及提拔,但而后迅速在这口大染缸里,与人同流合污起来。从国子助教到官封赵国公,发达后的李绅由于为官酷暴,当地百姓逃走了很多,面对朝野的指责,他照旧用“庄稼理论”辩解:“你用手捧过麦子吗?饱满的颗粒总是不动,又何必理会那些随风而去的秕糠呢?”

据史书记载,李绅随着官职的提升,开始“渐次豪奢”,一餐饭要耗费几百贯钱,天天离不开“百鸡宴”。他呼朋引类,大摆酒宴,谈一些风雅趣事,单说下酒菜就必须佐以一盘鸡舌,大约要耗费活鸡三百多只,据说每天院后宰杀的鸡堆积如山,浪费惊人。如此看来,座山雕费心巴力地弄来一百只鸡,还没等吃呢,就被惩办了,与李绅比起来,真他大爷的太冤枉了。

唐朝中晚期,士族势力逐渐衰微,士族同庶人出身的科举官员之间的权力争夺十分厉害,前者以李德裕为首,称李党;后者以牛僧孺为首,称牛党。两党水火不容,互相倾轧了近40年,史称“牛李党争”。李绅就是李党的中坚分子,中晚年起伏不已,为了美女阿颜搞了个“吴湘案”[1],死后殃及子孙三代不得为仕。

其实,李绅还有件事在历史上无人不知。有一次,他大摆筵席,接待刘禹锡,就是那位写过“旧时王谢堂前燕”的家伙,是圈子里著名的“道是无晴却有晴”的大色鬼,刘见李绅家中私妓成群,并且歌舞团有位杜韦娘风情万种,顿时迷住,马上献诗一首《赠李司空妓》,意思是:你李大司空都玩儿腻了,就把美人让给我得了。这么一不小心,就造了“司空见惯”这个成语,原文是:

高髻云鬓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

前几年有一本书发行了几百万册,但是没有书号,只有几万字的内容。是一位出了事的老板写的警世之言,意思是人生是可以算账的,大致有七笔帐,这七笔帐算不好,一辈子将下落不明:政治账、自毁前程;经济账、倾家荡产;名誉账、身败名裂;家庭账、妻离子散;亲情账、众叛亲离;自由账——身陷囹圄;健康账、身心憔悴。

注释

[1]唐武宗年间(841—846),吴湘任江都县尉。有一次公出时,他捞了一笔“差旅费”的外快,有人向李绅告吴湘贪污公款,还有强娶民女等罪。多领一点儿“程粮钱”(即差旅费)在当时的下层官员中并不是大不了的事;强娶民女则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是,由于吴湘是“牛党”分子吴汝纳的弟弟。所以一见诉状,李绅便以此作为投靠“李党”的一个筹码,命观察判官审理。观察判官严刑拷问,吴湘屈打成招,再加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定成死罪。李绅也不核实,即行上报,李德裕未经有司复核,就直接批文问斩。李绅又不顾朝廷“凡戮有罪,犹待秋分”的规定,在盛夏即迫不及待地执行了。后来宣宗在牛党拥戴下于847年即位。吴汝纳为其弟申诉冤情。宣宗敕御史台审理,经勘查复核后,证实是李德裕凭借威权,仅凭李绅妄奏,即置吴湘枉死。宣宗大怒,于当年将李德裕贬崖州(今海南),李绅也受到了“削绅三官,子孙不得仕”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