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莉萝莉 古霸总
8月1日周六傍晚，《魔都假日》在西郊宾馆正式开拍。
原片的场景本就不多，经过陈一鸣魔改后进一步压缩。现在游船戏又拍不了，陈一鸣索性决定，有女主角出场的戏份全部顺拍。
陈一鸣安慰自己，至少这样拍更有利于莉莉这个萌新入戏。
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吧，叹气！
今晚要拍的是公主偷跑的剧情。
原版《罗马假日》在这段戏之前，还有一段公主接见使节偷偷脱鞋的戏。
这样编排，既表现了公主调皮的性格，为叛逆偷跑打下伏笔，又呼应了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可谓十足精巧的设置。
可惜这个情节借鉴不得，穷逼剧组拍不起。
这场戏要么不拍，要拍就得下血本。
公主、侍从、嘉宾都得重妆上阵，服饰要考究，人也不能少，整套拍下来没个几十万打不住。
没办法，省钱糊弄会掉尽逼格，到时候就不是皇室公主而是杂牌太子妃了。
陈一鸣的魔改直接从卧室戏开场，演员也只有3个。
幕后团队下午就已提前进场，架设摄影机，布好灯光，做好了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欧陆风格的大套房内，镜头对准靠坐在床头的莉莉。
监视器前一左一右坐着陈一鸣与林萧，摄影机后面，则是拎着话筒的摄影指导兼副导演祥瑞。
陈一鸣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身高一米五的祥瑞站在苹果箱上举起话筒，开始走程序做最后一轮确认。
“灯光。”
“拗开！”
“录音。”
“就位。”
“摄影。”
“ROLLING（开机中）。”
倒扣着鸭舌帽的场记一听开机，立刻伸臂打板。
场记小哥是纪录片频道跟过来看热闹的实习生，陈一鸣之前带着他手把手地教，如今打起板来多少有个样子了。
陈一鸣在监视器里看到，这一板打得不赖，场记板的位置不前不后，刚刚好撑满取景框，这样后期剪辑起来才方便。
“第二场第一镜，第一次。”
祥瑞看到场记撤出，立刻喊道。
“开始！”
床上的莉莉按照排练时的设计，开始花式闹腾。
左转转，右转转，拍拍枕头，横着放，竖着放，翻过来放……
折腾到最后，她索性掀开被子，跳起来就在床上蹦。
蹦了两下又觉得睡裙碍事，她撩起裙摆就要开脱。
开门声及时响起，莉莉惊吓地跳回被窝里，拉上被子一脸无辜地躺下。
公主的贴身女官出场，黑裙黑面黑框眼镜，突出一个老处女。
演员同样是从魔都戏剧学院找的外籍教师。
这个配角陈一鸣做了标签化处理，而且戏份也不多，演起来毫无难度。
女官入镜，躬身一礼后在床边坐下，掏出一张纸展开。
“咔！”
祥瑞喊咔，意味着这一镜拍摄结束。
全组人都看向监视器，陈一鸣与林萧对了对眼神，又看向录音和摄影，确认没问题之后站起身喊道。
“过！”
房间内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将赞赏送给初出茅庐的莉莉。
这一镜看着简单其实不简单，因为完全是莉莉的独角戏。
由于脱鞋那一场戏被掐了，这个镜头才是公主在《魔都假日》里的初登场。
想要凭一身睡袍HOLD住全场，一露面就给观众建立起叛逆公主的心理预期，这可不是光靠颜值就行的。
陈一鸣在给莉莉讲戏时，只明确了人物情绪，具体怎么表现则完全由她自己做主。
毕竟，观众眼中是莉莉，不是赫本。
人物不同，经历不同，演法也就不可能原样照搬，陈一鸣不能用原片中赫本的表演来规定莉莉。
实际拍下来，至少在陈一鸣眼中，莉莉的表演已经脱离了赫本的影子，有了她本人的风格。
难道自己不经意间，真的挖掘出了一个演技天才？
据说当初拍《罗马假日》时，导演威廉-惠勒为了启发萌新赫本，NG最多的一个镜头，拍了足足60遍，拍得赫本痛哭流涕。
而今天这场戏，莉莉只不过排练了6次而已。
……
接下来的第二镜并不与第一镜挨着，镜头对准房门，开门后跟随女官，结束于第一镜的结尾。
在时间轴上，这一镜其实与第一镜是部分重合的，主要是为了便于后期剪辑。
之后的剧情是公主与女官的舌战。
女官操着地道的牛津腔，演员本就是英伦籍表演老师，轻松拿捏。
莉莉则是一口中英混和的翻译腔棒普，别说，单就念演讲稿来说，一点儿也不违和。
“公主殿下，请允许我再一次提醒您明天的行程。”
“Again（又来）？God Save me（上帝救救我）！”
“10点45分，造访阳泉路第二中学。”
“青年是人类进步的希望，更好的世界期待着更好的你们，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12点整，出席交流午宴。”
“宽广的世界岛，不能隔绝中欧人民的友谊，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14点20分，慰问阳光保育院。”
“你们是上帝赐给凡间的天使，我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16点整，出席空中客车剪彩仪式……”
女官的语气始终如一，莉莉的语调则逐渐低沉，直到她彻底崩溃，自暴自弃地拉起被子蒙住头。
女官毫不动容地放下文件，站起身说道。
“殿下，我想您需要一点安眠药物，请允许我召唤哈克先生。”
随后女官微微鞠躬，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
这段戏来来回回拍了十几遍。
一方面公主在这里要表现出情绪递进的层次感，虽然脸上全程呆滞，但结合语气要带出不同的小细节。
比如上午探访校园，是雀跃期待的，中午的政务午宴，是例行公事的，下午慰问孤儿，是强打精神的，最后出席商务活动，则是无比厌烦的。
同样的语气，同一副表情，传达出不同的情绪，从而体现出公主的真性情。
这就要求莉莉开拍前整理好内在的情绪逻辑，做好相应的表演设计。
更何况整段戏都是怼脸的大特写，最大程度放大表演细节，这就进一步提高了难度。
幸好陈一鸣不是长镜头狂魔，这里会频繁切镜，再难也能一点一点磨出来。
等到今晚最难的一场戏拍完，时间已经来到10点。
随后的几场戏相对简单，走流程就行。
内大臣到来，面色祥和而又毫不通融地拒绝了公主外出和裸睡的请求，还给公主喂了几片安眠药。
孩子闹别扭怎么办？把她哄睡就行了！
在陈一鸣的魔改中，原片里只是大号龙套的内大臣已经升番为第一配角，人设更丰富，内心更复杂，戏份比男主的摄影师朋友更重。
再次独自一人后，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对自由的渴望，决定换装落跑。
她溜出房间，摸进庭院，爬上后门处的送酒货车，儿戏般地逃离了警卫密布的西郊宾馆。
赶在12点之前，开机第一天的拍摄正式收工，顺利地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不过，演员可以马上散场回家，陈一鸣却不能收工休息。
现场复原、交接等杂事，被他统统甩给了马大壮和小美。
素材是命根子，今天又是开拍第一天，他得跟着摄影组去魔都台，亲自盯后期。
初版样片审完，回到家已是第二天凌晨四点，他还要强打精神整理修正晚上的拍摄方案。
等到他把自己扔到床上昏死过去时，外面天色已经一片大亮。
……
睡醒吃饱之后，傍晚剧组集合再次开工，拍摄男女主邂逅的戏份。
分镜稿上这是全片第四场戏，之前的第三场是男主赌钱的室内戏。
那场戏主要是交代男主的记者职业，并埋下他将在第二天中午参加公主记者会的伏笔。
没有女主出场的戏份，陈一鸣统统跳过拖后再拍。
男主赌局散场回家，横穿公园时刚好路过睡在长椅上的公主。
等出租时男主几经踌躇，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深夜在外的女孩。
他折返回来叫醒公主，童话般的爱情故事由此开始。
“咔！”
“莉莉，再多一点优雅，你从出生就是公主，就是做梦也会恪守皇室礼仪。”
“咔！”
“老古，你脸上的嫌弃太明显了，收敛一点。”
“咔！”
“莉莉你的情绪还是不对，你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卧室，全程都是自说自话，把控住自己的情绪，别被老古的台词带跑了。”
“咔！”
“休息10分钟，莉莉别和老古交流，自己找找感觉。”
拍到第七次，陈一鸣终于喊过。
随着两个演员逐渐找到状态，拍摄得以提速。
出租车，租屋外景，租屋内景，连续三场戏两个晚上快速撸完。
公主在此期间只需闭眼跟走，时不时说两句梦话。
老古娴熟地掌控局面，四分好感、三分无奈、两分容忍、一分嫌弃，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被他的表演交待得层次分明。
毕竟，当年的古越河，演霸总可是老本行。
古偶剧里的霸总，那也是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