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成片 点映
这场戏其实是前个礼拜才临时改的。
围读时的剧本，采用的是原版《罗马假日》的处理方式。
记者开车把公主送回使馆，两人在车里分手。
但陈一鸣心里一直意难平，他早前看这部片子时，就清楚地记得，公主对雨中漫步的念念不忘。
结果导演威廉-惠勒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到最后也没有安排一场雨戏，倒是整了一场游泳戏。
终究还是少了一些美感。
《魔都假日》开拍之后，陈一鸣越往下拍，对缺失的雨戏执念就越深，都快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于是拍完摊牌戏之后，他趁着剧组短暂修整的机会，与主创们逐个单独沟通。
毕竟是对电影结局的重大改动，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结果，大家对他的改动都挺支持。
林萧的观点最有代表性，“爱情电影，怎么能没有雨呢。”
改改剧本容易，但真拍出来可一点儿也不容易。
最大的困难是机器调试，事先根本没做过拍雨戏的准备，所以F25在雨天拍摄的各项参数，全部需要一点点调。
加上又是夜戏，调试起来更加麻烦。
这还没完，灯光又是一个大问题。
码头四周路灯的光线完全不够用，必须大量地加光。
但是原本的灯造方案撞上雨点之后，全都得推翻重来。
因为想把雨珠拍得晶莹剔透，只能用逆光。
这就意味着，主灯和侧灯要和摄影机对着摆，还必须与中间的演员隔开足够的距离。
于是，原本空间还算充裕的码头，一下子不够用了。
调来调去怎么都不行，王老爷子让大壮又搞来两条船，把灯架到靠岸的船头上，才最终解决问题。
好不容易把拍摄准备搞定，画好了机位图和运镜图，到真正实拍时麻烦事更多。
因为剪辑的需要，烟花其实要放不止一轮，水也不止喷一次。
但是直到最后一遍全镜头之前，地面都绝对不能湿，因为当天不下雨，男女主上岸时地面是干的，一会儿干一会儿湿的，就穿帮了。
幸好外滩两岸游船码头不止一个，于是大家全体开拔到邻近的另一个码头，把短切镜全部拍完，然后再回到原来的码头，在干爽的地面上拍最后一镜。
如果莉莉和古越河NG，那么只能等到第二天晚上补拍，因为位置临近、景致相似的码头，只有这两个。
最后就是收尾的全景大摇镜，实拍之后发现云台摇臂不够高，景深不够意境大减。
祥瑞灵机一动，把摄影机固定在洒水车的长梯上，凭空又涨了3米身高。
代价就是几个摄影小哥，一晚上又搬又拆又扛又卸，累得直吐舌头。
……
9月4日，《魔都假日》完成了在上影厂影棚内的所有补拍，正式封镜。
9月5日，剧组全员参加了大壮张罗的杀青宴，魔影厂的老师们，黑衣人老外们，一个没落下。
9月7日，莉莉带着《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的曲谱返回坚果，她老爸、著名歌手菲尔-科林会帮忙把这首歌制作出来。
9月11日，《魔都假日》在纪录片频道跑完了阿莱系统的后期程序，转到魔影厂正式开始后期制作。
9月17日，电影开场的“假长镜”在魔都“巨石工坊”完成特效合成。
9月22日，魔影厂的老牌音乐家葛继明，以《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作为主旋律，创作完成第一版背景音乐。
9月26日，《魔都假日》初剪版完成。
9月28日，莉莉带着《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母带回到魔都，与古越河进棚录制主题曲。
10月2日，《魔都假日》精剪版完成，音乐、音效、字幕添加完成，不算片头片尾，全片时长96分钟。
当天晚上，迫不及待的马云腾就拉来了马二爷，在魔影厂的放映室先睹为快。
马二爷很给面子，不仅召之即来，还叫上了魔影集团旗下两条院线的经理。
显然，二大爷并未忘记自己的承诺，安排上院线不是搪塞。
电影放完之后，他既没有做出评价，也没对两个手下交待什么，鼓了几下掌之后就端坐在旁一言不发。
不过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的，没有当场掉头就走，而是留在放映室里，已经是极大的支持了。
陈一鸣一脸微笑地站在马云腾身侧，看着大壮与两个经理寒暄，当好自己的背景板角色。
联合院线的经理是个地中海中年，名叫巩义凡。
他肚子不小憨态可掬，一张胖胖的圆脸上堆满了笑容，说起话来也超好听。
“腾少的这部电影拍得真好，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我特想知道你在哪儿寻摸的那个女演员，符合我们华国人审美的那种好看，真的很难得。”
新影联的经理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眼镜中年，名叫张里立。他与巩义凡站在一起，总让陈一鸣联想到鹿鼎记里的胖瘦头陀。
不知道是不是彻底带入了甲方的角色，张里立比较不苟言笑，评论起电影来也带着些刻版。
“腾公子，听马总说你这部电影计划在双11上映，坦白讲，今年11月份的档期比较拥挤，大片不少，咱们这部电影，排片上可能不会有太大的优势。”
马云腾正被巩义凡恭维得眉开眼笑，听到张里立的话立时就收了笑容。
“张总，依你的经验，《魔都假日》大概能拿到多少排片呢？”
张里立并不在意马云腾的变脸，对照着手机上的日历一板一眼地回答。
“11月第一周有分量的新片不少，5号有梁伟辉的《横滨攻略》，隔天是环球影业的《极限飞车4》，下一周的12号有龚蕊的《将爱至死》。如果你确定11号当天上映，我可以给到10-12%的排片。”
马云腾脸色更加阴沉，进而追问道。
“张总，《将爱至死》能在新影联拿到多少排片？”
张里立面上波澜不惊，坦然答道。
“25%。”
马大少一时被气笑了，他转而看向巩义凡，问道。
“巩总，您那边《将爱至死》，也是25%吗？”
巩义凡胖脸上憨笑依旧，“腾少，咱们都是一家人，排片自然也要尽可能一致，一盘棋嘛！”
马云腾不问也知道，联合院线给《魔都假日》的排片，同样不会超过12%。
他爹就在旁边坐着，所以他明白这大概就是定局，改不得了。
《魔都假日》挂的还是魔影厂的厂标，在自家院线都排不到15%。
那么出了魔都，在帝都、南粤、西川、中原、关外，又能拿到多少排片呢，5%都得开香槟了吧？
这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这个马大少的名头，暂时就这么多分量了。
他扭头看向陈一鸣，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苦笑。
对于胖瘦头陀的不给面子，陈一鸣倒是完全能够理解。
电影这东西太主观，院线经理如果根据个人评价来确定排片，那才叫真的完蛋。
蚕豆网上，评分低的片子，大卖的不少，评分高的片子，赔本的更多。
因此各家院线早就练就了一副考官心肠，完全抛开主观印象，只看电影是否合格。
及格线以上的片子，表明有资格上院线了。
至于排片多少，看的就不是虚无缥缈的品质了，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名字。
总投资多少，有没有大牌演员、大牌导演，是不是名编剧，有没有IP，是不是续集，有多少粉丝。
多算胜，少算不胜，就是这么简洁明了。
即便胖瘦头陀想给大壮开后门，也过不了院线委员会那一关。
陈一鸣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巩总，张总，我们是小投资、小场面，光凭魔影厂的一个LOGO，就贸然请求加排片，那肯定不合适。咱们这样，正式上映前，搞一轮点映如何？”
“点映？”
“没错，提前一周点映，至于正式上映时的排片，咱们凭上座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