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1.细细的红线.其之一
二零一四年二月，东京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著名的建筑师在东京各处地标建筑上安放炸弹，意图毁掉他年轻时创作的“残次作品”。这起连环爆炸事件在整个东京的上空蒙上了一层阴云。
生活在这段黑暗时期的人们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会被卷入爆炸中成为牺牲者。
——诚然，这起事件最终在警方的努力下得以解决，获取独家情报的《东洋新闻》还特辟专栏围绕这起事件大书特书，并在文中指出一位来自刑事部的X警部为事件的解决提供了强大的助力。
这也是“X警部”第一次走进公众的视野。
......
时间拨回到事件发生以前的二月十八号。
灰原正坐在餐桌前无精打采地看着今日份的报纸，《东洋新闻》上有一则名叫“警事日报”的栏目，上面刊登了有关“教授连环杀人事件”的独家内幕。
——“东大病院呼吸外科教授长藤敏彦利用绝症病人导演复仇惨剧，业已被警方抓获。”
名叫泽口敦子的记者在报道中将长藤教授的作案手法事无巨细地描写出来，但唯独把长藤教授的犯案动机一笔带过。
——“据悉，长藤教授的犯案动机是为两年前在‘市谷事件’中丧生的孙子报仇。”
只有这一句话，至于为什么要把那些人当做复仇目标，报道上没说。
明明这才是最重要的情节，却被人刻意略过......那些死者当年在市谷事件前后玩忽职守、欺下瞒上、为了利益偷工减料的实情就这样石沉大海，从害人精蜕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而为社会铲除掉这些害人精的长藤教授却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灰原看来，恐怕是警方和这家报社达成了一致意见，企图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所以才不惜把一个心智正常的教授抹黑成因为孙子去世而失去理智的杀人狂魔。
这个社会没救了。
灰原闷闷不乐地将报纸合上，随手扔到桌角。
与此同时，菅野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伴着清晨的鸟叫声，两人坐在窗边的餐桌前用起餐来。
“长藤教授会被判什么刑？”
“如果他的身体状况能够撑到庭审的话，应该会是死刑。最起码检方的意思肯定是死刑，如果被判无期徒刑就成了错误判决了。长藤的手上沾着二十六人的鲜血，这起事件已经在社会层面上引起轰动了，法官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社会舆论的干扰吧。”菅野把面包片塞进嘴里回答道。
“是吗。”灰原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发现你很关注长藤教授的案子啊。为什么？”
“毕竟我也出了力。”灰原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
“不对。”菅野摇摇头，“肯定不只是这样。”他放下盛放着热牛奶的玻璃杯，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少女，“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姐姐？你也想要为她复仇？”
灰原一言不发。
“嗳，当初劝我不要继续追查工藤事件的人是你，想要给姐姐报仇的人也是你——怎么？你想以这幅身体只身闯进虎穴送死？”菅野不满地咂咂嘴。
“这都是你杜撰出来的，我从来没想过给姐姐复仇。”灰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让你继续调查也是为了保住你的命，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你暴露，我也会暴露！”
“我知道啊，所以我现在乖乖地暂停调查了。以至于小田切部长觉得我水平不够，对我颇有微词呢。”
“被上司骂也要比丢掉性命强。”
菅野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刚才说到长藤教授的身体情况，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吗？”
“送检之前他跟我提到过，应该就是一两个月内的事情了。所以我说他有可能撑不到庭审。
当然，他本人是希望能够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这是他作为犯人的觉悟，这一需求和警方与检方的诉求也一致。
现在社会公众这么关注这起案件，所有人都希望见到他被审判，如果让他死在看守所里可就闹笑话了。尤其是我们警方，好不容易才破获了这样一起重案，若是办的虎头蛇尾，反而又会招致公众的质疑。”
“——你们警察又不是靠着媒体破案的，这么在乎媒体的反应干嘛？”
“说的好啊！你就应该去做我们的警察厅长官。”菅野笑着调侃道，“这样我就能放开手脚的去干了！”
“如果我做警察厅长官，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这样不听话的手下开除。”
“喂喂，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端正一点！别以为我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是为了亲近你。”菅野皱起眉头，“单纯是因为你是个小孩子，不想凶你罢了。”
“哇——”灰原突然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冰蓝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叔叔、叔叔好凶啊......好可怕......”
灰原不仅头脑聪明，演技倒也是世间少有。
“小妹妹，我看你天资聪颖，有没有向演员方向发展的想法啊？”
“色警察。”
“——你说什么！？”
饭后，菅野把餐具洗干净，在玄关换上鞋子，准备去上班。
“带上便当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灰原提醒道。
“带了。多谢。”菅野挥了挥手里的塑料餐具盒，里面是灰原给他准备的午餐。
因为菅野提到过自己中午基本吃不上什么热乎的饭菜，向来都是随便买点速食食品垫吧肚子。灰原觉得这么下去菅野迟早会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于是好心好意地给他准备了像样的午餐，只需要随便找个微波炉热那么一下就行了。
姑且也是为了报答菅野收留她的恩情，没有别的意思。
“那好，我走了啊，安心看家。”
“等一下，来看看这个！”
菅野知道灰原不会莫名其妙地让他看东西，于是穿着鞋走进客厅，早间新闻正在播报一条突发消息。
新闻标题是——东洋火药库大量HMX炸药被盗，警视厅已经介入调查。
“警方在临时召开的记者会上表示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并派遣了上百名警察组成搜查本部，专门负责对该起事件进行调查。同时也希望广大市民积极踊跃地提供相关线索......”
“惨啦。”菅野喃喃道，“又要忙起来了。”
“如果这些炸药被制作成塑胶炸弹的话才是真正的麻烦啊，警察先生。”灰原回应道，“这种数量的炸弹，完全可以把警视厅夷为平地哦。”
“嘶......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菅野哆嗦了一下，“好好看家，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