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骨雕刻
次日下午。
骏马行进在维纳区的街道上，卷起的尘土溶于午后的炊烟，来往行人纷纷让路，并行见面礼。
汉考克手拿搜查令，和爱丽丝一起带领着七八名骑兵团成员。
辛西娅和奥维亚跟在后面，一行十几人，都是王国骑士，都是“真理之矛”成员，也都是操纵炼金术的好手。
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就是清晨的利斯曼国首都么？看起来和夜晚没区别，都死气沉沉的。”
最吸引辛西娅注意的，是街边的老人。
他们与匆匆走过马路，脸上写满“今天再找不到差事，就要饿死了”的成年人不同。
老人们面容平淡，围聚在支起来的篝火边，盯着火苗上的铁锅。
锅里正扑扑冒着泡，冲上来了许多菜叶，应该是野菜什么的。
“这种吃法在维纳区很常见。”奥维亚随着辛西娅的目光看去，“老人们没有工作，又背着王国的债款，只能每天聚在街边，把自己仅有的一些食物放在一起煮来吃。”
“他们没有房子么？”
“在王国眼里，失去劳动价值的平民不配得到他们提供的住所。”
“他们的子女呢？不履行赡养义务么？”
“如今这世道，人人自危，自己都吃不上饭，又怎么会照顾自己的爹娘呢？”
辛西娅沉默了。
回想起自己的父亲，虽然在烈酒产量不高的时候也很拮据，但好在能够吃饱饭。
当时自己还天真的觉得这个世界里人人都是这样的，却没想到在王国的首都，本应是最繁华的王城竟是这番模样。
“富人区是什么样的？”她好奇地问。
“喏。”奥维亚指向不远处，位于两区交界处的围墙，墙那边的骑士正身披金甲，一桶桶地向这边倾倒着什么。
“富人们没必要在乎温饱，饿肚子的事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奥维亚说，“他们每天都会浪费很多粮食，而这些粮食被统一回收，每天分三次，集中向维纳区投放，只有身处壮年的劳工、苦力们才有资格吃。”
“这么过分么？”
“还有更过分的。”奥维亚指向人群中，一个正呕吐着的平民，“贵族们认为这些平民的存在会污染他们那边的空气，所以很多人都会把排泄物掺进来。”
“真是恶心。”辛西娅咒骂了一句，便不再看。
这些阶级之间的不公在自己来到利斯坦城的这几天里，不断冲击着自己的价值观，她真的不想再去看这些东西了。
她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到此为止。
所以不由得加快了身下马匹前进的步伐。
……
“我们到了。”汉考克说。
队伍停在了大门前，隐藏在绿树林中的豪宅。
这桌大庄园足有四层之高，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外部装饰丝毫不逊于穆勒先生的庄园。
但不同的是，这座庄园的四周都设有高足三米的铁栅栏，顶部还堆积了很多枪尖和匕首、短刀之类的，令人望而生畏。
“做贼心虚罢了。”汉考克望着上面的匕首，不屑地说，“是为了不让那些女孩有机会跑出去吧。”
“您就是霍华德·爱丽丝团长吧？”身着燕尾服的老人极为优雅地对着铁栅栏之外的众人鞠了一躬，“欢迎各位莅临。”
“我就知道。”爱丽丝小声嘀咕，看他那自信的表情，想必他们已经把证据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将一份文件递到了管家的手上：“流程还是要走的，签字，放行。”
汉考克对身后的骑兵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立马兵分两路，沿着栅栏离去。
这是他们的计划。
安排伙伴部署在两侧提前准备好的据点——两家民房。
为了不引起怀疑，直到今晚任务结束，他们会一直在那里待命，只要接到汉爱丽丝利用炼金术发动的意识感应，就会直接攻杀进来。
这庄园这么大，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的机关。
辛西娅想到了昨晚看过的资料。
上面说庄园的主人贝尔·汉斯的大儿子，就是科苏在变异前口中念叨的那个大哥——贝尔·杰克逊。
这家伙比科苏更极端，是十足的变态。
资料显示，他花大价钱全国各地的收购着几百年前的刑具，专门对付那些不服从他的女孩们，并以此为乐趣。
再加上给他的名字上盖上了“A”级的印章，也就是本次任务的最危险级。
没准他知道什么关于“响尾蛇病毒”的事儿，毕竟这种公子哥平日都是以磕各种违禁药品为荣。
“请问……只有你们几位么？”管家有些迟疑。
“嗯，有什么不妥么？”爱丽丝歪着头问。
“没有，只是……我需要向主厨汇报一下，可以不用准备那么多的餐具了。”
……
爱丽丝和汉考克雄赳赳地跟随着管家走在前面，奥维亚和辛西娅则负责检查周遭。
这是一条走廊。
布局基本和穆勒庄园一样。
差不多的瓷器展示，差不多的装裱油画，辛西娅虽然不懂这些所谓的“艺术”，但他们风格大致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蔓延到室内空气里的淡淡血腥味。
别人能不能闻到，辛西娅不知道，反正自己是闻到了。
自己是海妖，天生就对血腥气敏感，尤其是人类的。
这里正如所说的，一点都不简单。
带着这样的观点，再次审视周围，一家人穿着晚宴礼服围坐在餐桌吃人肉，喝人血的画面在她的脑中浮现，使她打了个冷颤。
“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奥维亚悄悄地问。
“没，你发现了？”
“看来这一家人不是一般的凶残。”
“你也闻到了？”
“闻到了什么？”
“没什么。”辛西娅说。
“我是指那个。”奥维亚指向桌子上的艺术品，“很精美的骨雕艺术品，对吧？但它是用人头作为材料雕刻的。”
“你怎么知道？”辛西娅多看了几眼那个雕刻品。
“我读过有关于讲解人体结构的书。”奥维亚说：“无论是从色泽、雕刻的硬度，都可以确定这就是人骨。”
辛西娅看向艺术品的底座，上面用金色笔记写着：“贝尔庄园第27届艺术家雕刻大赛一等奖。雕刻师：贝尔·杰克逊。”
还真是“历史悠久”啊，辛西娅吐槽。
27届，到底有多少女孩被他们残害了？
脚步停下了，衣着体面的女孩挡在门前，双手紧贴着裤线深鞠躬：“欢迎各位驾临贝尔庄园。”
女孩说话的语调很让人舒服，行为却有些拘束。
她刻意拉着自己的衣领，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老爷已经恭候各位多时了，请随我来吧。”管家眯眼一笑，推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