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城之影
艾登似乎已经不记得这是来到西帝国首都弗伦萨城的第几天了。
从最初清闲的日子开始，高阶兄弟会内接到调动指令进入首都的骑士足足有三十余位。
包括艾登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西帝国三大骑士团主团的核心骨干成员，几乎每一位都拥有成为分团长的潜质。
如此之多的精锐人员调动让艾登感到些许的不安。
虽然首都的警备等级确实相当的高，但除了对付原初魔女外，之前的高阶兄弟会似乎还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对高阶骑士们进行过这种等级的集中征调。
然而兄弟会的上层却并没有给出一个令所有人人满意的解释。
“皇帝不希望动用他的禁卫军来维护治安？”
首都外城一条并不繁华的街道角落，一个挂着歇业的酒吧内。
一名胡子花白，肩膀宽阔如扁担，浑身上下的肌肉如虬结的蟒蛇般结实，身高比艾登还要高出半尺的巨汉将一杯猩红的葡萄酒拍在柜台之上。
那粗糙的大手像捏着像积木一般大小的玻璃方杯朝艾登推了过去。
“没错，基本上就是这样，我们的皇帝不希望那些深得他宠爱与信任的禁军在与魔女的斗争中损耗。”
接住那朝自己划来的玻璃杯，艾登轻抿了一口酒，语气坦诚的朝着对面那名巨汉答道。
“我早就说过那个懦弱的小子不配执掌整个帝国，老贤王可不会让他的子民整日笼罩在魔女的恐惧之中，为他战死是我们的荣幸！”
白胡子壮汉那蓬松的胡子微动，语气中满是对那坐在皇宫中最高位者的不满。
“说话注意点儿……曼恩，你只是前禁卫军统领，你和你的那些老伙计们身穿黑甲，外披红袍，肩扛战戟的骄傲日子早已不复存在。
当然，如果你怀念起黑狱里咸鱼炖死老鼠那种独特味道的话，你就尽管当我是在放屁好了！”
艾登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提醒起了眼前那名壮汉注意言辞。
毕竟王城不像边境，皇帝在这里的耳目众多，他那些衷心的爪牙更是会严密监控任何敢对皇帝不敬者。
嘴巴不干净是真的会被丢进那暗无天日的黑狱里吃吃苦头，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呵，我何曾怕过那些东西？即便我现在垂垂老矣，那些见不得光之人也只配在这酒馆外像条可悲的看门狗一样蹲着！”
名为曼恩的前皇帝禁卫军统领向来对当今执政的这位“新王”那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嗤之以鼻。
即使西帝国在这位并不算新的“新王”的统治下还算勉强合格的度过了三十余年的光阴，他也依然没有任何要对其表示臣服的样子。
“以你的能力，现任帝王禁卫军里也鲜有你的敌手，你就这么甘心蹲在这小酒馆里度过余生，与里屋橱柜里那套战甲与长戟一起锈蚀？”
艾登面色真诚的对着眼前那名教导过他剑术的老者询问道。
“你小子少来试探我的底线，至少我曾经跟着自己的王度过了一段光荣的岁月，即使那代价是后半生都泡在烂泥里，我也依然不会有半分后悔！”
艾登十分清楚的看到，老者那松散的栗色瞳仁中燃起了一股名为骄傲的火焰。
“即使不似之前那个伟大的存在，但他现在毕竟也是王，不是么？”
怀揣着宝剑不应锈死在鞘中的心情，艾登目光中仍然带着坚持。
“我的王死在三十多年前刺客家族波罗斯家的几大首席和魔女之首的联合刺杀之中。
而我，曼恩·费洛里安则永远只效忠一个王，那就是老贤王，小子，你少来替我做决定！”
老者粗砺的大手微微绷紧，那被他捏在手中的酒瓶便应声炸成了碎片。
残酒如血，染在老禁卫军的手上，正如他当时亲手扯下波罗斯家几大首席刺客的头颅时如出一辙。
“先不提这些了，你那边有没有关于魔女出现的信息？”
知道自己再无撬动这颗“钉子”出山的可能，艾登很是自觉的转移了话题。
喝酒显然不是艾登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朝眼前这位混成首都地下一把手的前禁卫军统领询问魔女消息才是艾登的真正想法。
“怎么？王都那帮家伙不给力，现任皇帝手下的禁军班子不作为，你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位被丢在下水道的师傅？”
白胡子壮汉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他粗糙如老树皮般的手捏起另外一瓶好酒，笑着给年轻的高阶骑士杯中续满。
“我这不也是怕牵扯到您么，十几年过去了，到你这儿还不能走正门，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你以为我会钻那混着臭鱼烂虾的下水管道来找你？”
艾登指着自己白色罩袍上的污渍与霉点，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无奈。
“关于魔女的事，我会派手底下的人去查，但是连你都摸不出一点头绪，我也不能保证手底下的人就能查到。”
曼恩重新捏起一瓶红酒，很是随意的灌了两口，嘴角的白色胡须染上猩红的酒液。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艾登再次将玻璃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过了那么多年就来看我一次，还不陪我多喝两杯？”
曼恩将红酒瓶往柜台上一砸，眼中露出了些许不满。
“等到骚动结束吧，今晚夜巡是我的班，你知道那帮城防军的德行，没有我们跟随，他们根本不敢上街巡逻！”
“你们最好快点结束这场骚乱，红灯街可是有好久没开张了，多西茜那小美人估计会想我哩！”
曼恩干咳着大笑了起来。
“恐怕她想的是你裤兜里的金币！不是你那张整天哭丧着的臭脸！”
在灵巧的侧身躲过了朝自己砸来的红酒瓶后，艾登径直穿进了厨房，跳入了下水管道之中。
“滚！”
粗哑的怒骂声自从管道口清晰的传入艾登的耳中。
“哈哈哈哈！”
看着那张熟悉又气急败坏的老脸，艾登肆意的笑了几声，随后便屏住呼吸，穿过了那满是脏污的下水池。
西帝国首都弗伦萨城不太平的一晚以某名高阶骑士的爽朗笑声作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