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教堂深处
将圣恩大教堂的一扇偏门推开，进入室内，凯恩他们终于能卸下封闭盔甲的镜片与嘴部内衬，告别了沉闷与燥热，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西塞罗大人在哪儿？影之魔女又在哪儿？”
稍作修整后，千刃烈阳的骑士们四处走动观察着整座教堂的外部回廊，不说魔女或骑士，他们甚至没能发现任何活物。
似乎就连角落里的虫豸都被空气中的那股窒息感给逼回了洞窟。
“该死，这里几乎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我们来晚了！”
弗兰克有些恼怒的掀翻一张已经积灰的长桌，语气中俨然没有了最初开拔时的那股自信。
在目睹到了团长与原初魔女以命博命的精彩大战过后。
这名在白叶镇的村落与田野里守望了十余年，到最后反而连村庄都守护不好，手底下骑士死的死，伤的伤的骑士队长对自己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与否定。
里奥·琼斯做好了骑士团长应尽的一切，从生到死，再扭头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弗兰克自己都有点想要嘲笑自己的冲动。
“只是走廊而已，再仔细搜搜，里面还有不少空间呢！”
凯恩安抚着自己这位自尊心受挫的队长。
其他骑士队长似乎也丧失了斗志，在尸役熔炉与原初魔女操控的活尸大军中，从始至终，他们最好的表现就是担任诱饵替里奥团长吸引火力。
当炼金巨兽的汽笛轰响之后，那场战斗几乎就与他们撇清了关系。
似乎凯恩一众人等就是观众，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眼前这部身临其境的实体电影播放完毕后，默默的鼓掌离开就好。
比起被击败后的挫败感，这股无能为力，悲伤中带些自暴自弃的沉寂反而更令人感到恐惧与窒息。
毕竟挫败感在较为乐观的人那里还可以转化成前行的动力，无力感却只像一把看得见，摸不着，刀刃上抹了麻药的尖刀一般，无声无息的割着人身上的血肉。
待到身上的好肉都被割完了之后，那副血淋淋的骨架上只会残留腐烂发臭的气息。
事到如今，众骑士已然没有了任何退缩的理由，因为血面夜枭的团长牺牲在前，于情于理，他们现在就是真的遇到了原初魔女，也必须硬着头皮顶上。
之前的那名能够使用孢子操控血肉的原初魔女给凯恩一众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或者说是心理阴影。
这支队伍不乏在缉魔队任职的队长与骑士，他们都曾吹嘘过跟次初、真生级魔女作战时的样子。
但现在，目睹了一名还算“弱”的原初魔女，他们自觉自己在其面前跟那些侍从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脆弱，一样的渺小。
“前方就是最后的教堂厅了，来吧，我们冲进去！”
凯恩一手拎着长剑，一手捏着盾牌，将其指向前方那最后的终点。
教堂厅里并没有打斗声传来，里面等待着凯恩他们的，究竟是护民官西塞罗大人，还是那名孽债累累的影之魔女？
凯恩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开门，但弗兰克却突然顶在了前面。
“队长先上！”
弗兰克嗤笑着喊道，凯恩对此则是无可置否的摆了摆手。
看来这位队长即使深受打击，对于送死的事也依旧热衷。
“咔哒！”
教堂厅那厚重的石质大门被推动，弗兰克最先进入，其他人则是紧握着武器分列在大门的两侧等待他发送信号。
足足几十秒过去了，里面既没有传出他激动的呐喊，也没有愤恨的咆哮。
似乎凯恩预设的那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没有推延多少时间，凯恩和其他骑士也跟了进去，他发现弗兰克竟然呆呆地站在厅内地面上那巨大的圆形纹饰前，那孤独的背影如同失了魂一般憔悴。
教堂厅内没有护民官大人，也没有影之原初魔女艾丽娜，有的只是一个坍塌凹陷下去的大洞。
“这教堂修的这么高，底下居然是空的？”
凯尔有些佩服这些修建教堂工匠的建筑水平了。
“啪嗒！”
一名骑士队长点亮了一根曜石，将那根澄澈透明的发光晶石丢进了洞中。
“咚、咚、咚……”曜石撞击硬质物体的声音接连响起，但那块曜石触底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
“下面情况应该相当复杂，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最好不要进到里面！”
那名队长轻描淡写的说着，刚才开门时满心的期待与紧张在他的脸上早已荡然无存。
“那西塞罗大人怎么办？”
有人又出声问道。
“找找上面几层，看看这教堂里还有没有活人，就算没有也应该留下点线索！”
弗兰克已经指挥着几名队长将队伍分散开来进行地毯式搜索了。
凯恩没有胡乱的翻找着什么，而是仔细的观察起了那坑洞周围的墙壁。
他仔细的检查着那些破碎的雕像与蒙尘的宗教油画，仿佛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幅救赎天使的眼睛，跟凯恩印象中神官们佩戴的面具上的造型似乎有些不一样。
凯恩本能的将那幅油画从墙上取下，将其举起，与上方那尊救赎天使的雕像对比了起来。
但教堂内那尊雕像的头部不知何时早已缺失，凯恩现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凯恩向后退了两步，想要让阳光洒在这张油画的背面，看看这张油画上是不是有涂改的痕迹。
但很奇怪的是，那老旧轻薄的画布并没有被阳光穿透，反而发出了某种异样的声音。
凯恩将其贴近了自己的耳朵，隐隐听到了什么。
“杀了你！”
几个模糊的词语从画布内传出，凯恩则是本能的想要将这张邪门的画丢进那洞窟之中。
但不知是凯恩看错了还是怎的，那张画里居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几根手指狠狠地将凯恩的臂甲给捏到变形的同时也把凯恩也往那坑洞中拽去。
“我艹！”
凯恩的惨叫让其他骑士如应激般的冲了过来。
在被那条从画中伸出的手扯到失去平衡之后，凯恩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扒住了碎裂的地板边缘。
“吱嘎。”
但那只从画中伸出的手此刻居然如游蛇般攀上了凯恩的整条胳膊，将他的手臂盔甲给挤压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因为吃痛，凯恩的另一只手也突然脱力，整个人顺着洞口的边缘直直的坠落下去。
“凯恩！”
弗兰克几乎是飞着扑了过来，整个人似乎要一头扎进洞中，但好在其身后另一名骑士队长行动迅速的搂住了他的腿甲，才让他不至于一头栽进洞中。
“该死！”
看着自己唯一的队员跌入深不见底的洞窟，底下不断的传来一阵阵的撞击声，彻底变成光杆司令的弗兰克狠狠地锤了一下洞口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