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弃子
弗兰克冷漠的举起了手中的枪管，将其当做望远镜，从中窥视着凯恩的眼睛。
听到对方的说辞，凯恩低下头认真考虑了起自己能否十年如一日的度过那些无聊的日子。
“说真的，自几个大型魔女组织都被重创以来，西帝国的领主和贵族，甚至是相当一部分骑士们都过得太幸福了。”
“他们早已忘记了真正的“大陆之祸”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弗兰克的眼中映出了一股邪性的气息，光是与那双充满血丝却又怨气浓重的双眼对视，凯恩就知道魔女对他做过什么。
“炼金修会的渡鸦很早就把你的档案送过来了。
我曾经和你一样，抱着复仇的念头加入忠嗣学院，但经历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成为骑士，结果却分到了这个最清闲的活儿。
一年又一年，蹉跎了岁月，我变得胆怯，变得畏惧，硬生生的把自己磨成了现在这个缩头缩脑的废物。”
弗兰克将那粗大的枪管装回枪身，挣扎着站起身来。
“但是现在，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这柄锈剑，终于也有出鞘的机会了！”
有些癫狂的骑士队长将一张信纸拍在凯恩的胸前，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凯恩对此有点不以为然，但等他将信纸打开，他整个人也罕见的僵硬了数秒，随后浑身上下的肌肉也有些燥热的鼓动了起来。
信纸的内容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其内容却让凯恩感到异常的躁动。
以恶兆之名，召集散落之羽，千刃烈阳分团全体骑士，除性命垂危重伤不可作战者，其余人等皆于十日之内集结于灰鹰领备战！
千刃烈阳分团团长：亚瑟·雷恩
阅读完那几行字只需数秒，但凯恩持信的手在几分钟后依然在颤抖，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有大仗要打了！”
弗兰克满脸兴奋的拍着凯恩的肩膀，恨不得此刻化作渡鸦直接飞到灰鹰领去。
“蒂亚戈，他还用去么？”
凯恩表情有些复杂的问道。
面对近千名骑士集结的大场面，联想起昨日遭遇魔女的经历，他几乎不敢想象对抗的魔女会是何等怪物般的存在。
“随便他那个残废去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仓库里还有几条备用的假肢，他要是用没假肢的理由混过去，我就鄙视他一辈子！”
弗兰克捏着一柄小刀，撬开了一个长条形的红皮木箱。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铁灰色，雕刻着金色纹路，镶嵌数颗汲魔石的炼金机械手，看起来似乎还是那种可以调整左右手和指关节长度的高级货。
“这玩意儿是五年前我拿一具丛生级魔女尸体跟那些炼金佬换的，听说是炼金大师手工锻造的高级货，那死老头儿可是眼馋了好久呢！”
弗兰克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扯开了断臂上裹着的纱布，将那只沉重的机械义肢套在了还在往外渗血的残肢上，用另一只手转动着上面的紧固装置。
血肉被金属钻头挤开的声音从义肢接缝中响起，凯恩看到了这位骑士队长的脑门渗出了许多汗珠。
这位并不年轻的队长紧咬着牙，鼓起的两腮中传出了牙齿“咯咯”的摩擦声。
“我们何时出发？”
在确认了机械手安装完毕后，凯恩向着调试义肢的弗兰克问道。
“中午出发，至于留守人员的配置，另外两人是腹腔受伤，肠子内脏都流出来的那种。
安假肢对他们没用，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带着15名侍从留守，剩下的则都跟着我们走！”
弗兰克转动着机械手臂，对其灵敏度表示认可，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蒂亚戈呢？他的战斗力不错，带上他没坏处的。”
凯恩还在为那名老骑士争取一个获得荣耀的机会。
“把这些给他送过去，如果中午见不到他，我们就直接出发！”
弗兰克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几个绿色木箱。
“好吧。”
凯恩用剑柄的配重球将箱子的锁头砸开，将几条沉重的制式炼金假肢扛在肩上，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还有，仓库里没有新甲了，只能用回收修复的旧甲应付一下，一会儿你去找侍从后勤官，他会把装备给你配齐！”
弗兰克此刻用他那新装的义肢握着长剑在狭窄的装备库里虎虎生风的挥砍，对于接缝处还有鲜血不断往下滴落，他似乎根本没把这没当回事儿。
“老头儿！我给带来了个好消息！”
在侍从的指引下，凯恩踹开了蒂亚戈单间宿舍的大门，但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蒂亚戈，因为里面的环境几乎脏到让人难以直视。
到处都是酒瓶和垃圾，破碎的玻璃渣几乎要将地板铺满，屋里弥漫着垃圾久置后的酸败味儿，房顶上还裹着一层黄乎乎的焦油。
“你可真是骑士中的特权阶级啊！”
凯恩苦着脸笑道。
将桌面上的酒瓶烟灰脏盘子等东西通通扫到地下，凯恩总算给肩上扛着的炼金假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
但等凯恩回身要去揪起来那个躺在发黄床单上，呼噜打的震天响的残废老头儿时，那张老旧的木桌因为承受不住金属假肢的重量，竟当场表演了一个四脚劈叉。
“我特么真是受够了！”
每吸入一口这房间内的污浊空气，凯恩都能幻视到忠嗣学院的教官拿皮鞭抽自己的画面。
如果我当时把房间搞成这样，怕是等不到毕业就被教官弄死了。
凯恩无语的扇了几下床上那个臭老头儿的脸，让对方从宿醉状态醒了过来。
“小子，你最好解释清除为什么扰我清梦，我现在可是伤病号，不然你起码得赔三桶麦酒！”
该说怪不得弗兰克总是对蒂亚戈一副不待见的样子，这老混蛋一开口就让凯恩的拳头有些发硬。
之前在学院里和当侍从那段时间对于骑士的滤镜算是全碎在这老小子身上了。
“亚瑟团长的紧急命令，所有骑士集结，你自己看吧，我觉得你的伤口不算严重，没必要留守，装上假肢在路上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凯恩将那封信纸拍到了蒂亚戈的脸上。
蒂亚戈用仅剩的一只手揭下信纸，在随便瞥了一眼后，就将其当做擦屁股的废纸一般丢了出去。
“老头儿？你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发的什么疯？”
凯恩在那张信纸还未落地前将其接住，看向蒂亚戈的表情充满了诧异。
“你们追逐的荣耀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我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就想混吃等死的度过一个平稳的晚年……总而言之，我不想再折腾了！”
蒂亚戈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也不看凯恩一眼，重新躺回床上，将身子转向另一边，留给凯恩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背影。
“好吧，好吧，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随你！”
虽然蒂亚戈的行为依旧是不出所料的那副摆烂样子，但凯恩心口还是像压了一团无名火一般憋屈。
眼看劝这位摆烂仙人挂帅出征无望，凯恩也不再浪费自己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