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前日阿离见了滚滚后，便整日想着往太晨宫跑。而且他发现，相比时常见不着面的凤九姐姐，滚滚倒是回回能遇上。

滚滚也喜欢这个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舅舅。在凡间的时候，他和凡间的小孩子总是聊不到一块去。凡间的小孩子都是黑头发，而他天生一头银发。凡间的小孩子都有爹爹，而娘亲偏偏说自己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每每此时，他都特别希望娘亲快点带他去九重天，据说那里有和他一般大的小仙童，而且小仙童都不在意发色，他就可以不用时常染发了。

可来了九重天这么些天，都没见着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仙童。果然娘亲的话都是骗人的，以前说他没有爹爹，结果没见着娘亲，就先见着了父君。娘亲说神仙都不在意发色，结果父君陪娘亲去了一趟凡世，就染了一回头发。娘亲说小仙童年龄小，分到的吃的就该比大人少。可是在外公家，外公恨不得把好吃的都给他。

直到他见着阿离，才发现娘亲总算有一件事是真的，就是这九重天上真的有一个和他看着差不多大的小仙童，而这个小仙童还是他的舅舅。

相处几日，他便发现这个舅舅非常有趣。舅舅常说，“我要成为像凤九姐姐一般能干的人。”滚滚仔细想了想娘亲的能干之处，大概舅舅的目标是想做个好厨子，毕竟娘亲的厨艺还是非常好的。

舅舅时常关心他的课业，喜欢拿起他正在看的书仔细琢磨，可每次都是看了许久就默默放下，然后一句话不说就拉着他出去玩。

舅舅说，男孩子也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千万不要因为是男孩子就脸皮薄。果然，每次娘亲一出现，舅舅便又是撒娇又是说软话，好像下一秒就能挤出两颗泪珠子，非得娘亲带着一块玩。

总而言之，这个舅舅很有趣，滚滚很喜欢他。

只不过和舅舅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父君安排的课业就有些有心无力了。每次在九重天的花园、亭子跑一圈回来，就觉得特别困，吃完饭倒头就睡着了。

“帝君，我们是不是应该让滚滚上学堂了？”这几日，见滚滚和阿离在一起玩得开心，性格也开朗了不少，凤九不由地心疼起滚滚来。凡间的两百年，他们不停地搬家，滚滚也没有一两个真心投缘的玩伴。想当初自己小时候，简直就是青丘的小霸王，朋友成群结队，上能捉鸟，下能摸鱼，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痛快。即便有时候会挨老头子的教训，但那也是光辉的童年记忆啊。

“怎么了，小白？”这几日凤九的睡眠不是很好，东华正在给她调制安神香。

“我觉得我们的儿子没有童年。”凤九说得有些丧气，“你看，滚滚这几日和阿离玩得多开心，每天笑容多了，性子也活泼了。以前在凡世，从没见他和小伙伴们待得这么开心过。”

东华摸摸凤九的头，“那依你，安排滚滚上学吧。”

“帝君，我又担心滚滚这会去学堂会不会太小了，课业压力会不会过大，不知道他和比他大的小仙童们玩不玩得到一块去。”凤九最近变得多愁善感的，思虑问题都复杂了很多。

东华轻轻地拥着凤九，“这不是有阿离在吗，没问题的。”

凤九对东华有一个很大的依赖，就是再挂心的事，只要东华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比起滚滚的上学问题，东华更担心凤九，近日来她食欲不太好，或许是因为大婚临近，压力比较大。连宋说，这女孩子，一辈子就一次婚礼，哪怕流程再简化，心里的紧张感和压力是免不了的。这么想来，连宋这回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两日后，白滚滚就成为了天族学堂里最年轻的学生。听到滚滚要去上学，阿离比滚滚还要高兴。这样每天就连上学都能见着滚滚、和滚滚一起玩，想到这里，阿离连天天见着夫子都变得没有那么无聊了。

比起阿离的兴高采烈，夫子倒是压力大到一头汗啊。原本课堂上有个古灵精怪的小天孙，已经让他疲于应付。现在又来一个东华帝君和青丘女君的宝贝儿子，夫子瞬间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教帝君的儿子。

当年在分配仙籍时曾远远地看过帝君一眼，昔日天地共主的风姿至今难忘。夫子转念一想，既然帝君愿意将儿子的课业交到自己手上，那定是对自己信任。这般一缕，夫子的心情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阿离特别高兴地给学堂上的小伙伴介绍滚滚，“这是白滚滚，我的外甥，是我凤九姐姐和东华哥哥的儿子。”夫子听到东华哥哥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不由佩服这位小天孙好胆色。

学堂里都是比滚滚大出好些的学生，原本阿离是课堂里最小的学生，滚滚来了之后，这“最小”的头衔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滚滚的头上。

即便是小仙童，谁人不知东华帝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滚滚身上，却又不敢第一个上去打招呼。

这个时候，阿离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他拉着滚滚，一个同学一个同学地认识，毕竟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拘束，一来二回，自然也就熟络起来。

滚滚虽然在凡间上过学塾，但从未与同学如此亲近过。

同学们很有趣，但是课业却很无聊。他的这个无聊和阿离认为的无聊是不一样的。阿离是因为课业枯燥无趣，觉得无聊。而滚滚是觉得课业过于浅薄，尤其是这个夫子，喜欢把一件事翻来覆去地讲，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口水。

他常常想，夫子讲两天的课，父君估计半个时辰不到就讲完了。

滚滚本就过目不忘，一点就通，所以很多时候，他会自己把课本往后翻，看完了，就望着一处发呆。每每这个时候，格外关注他的夫子就会很紧张，以为是自己讲得太过枯燥深奥让滚滚觉得无趣了，所以他就会想法设法换不同的表达方式，竭尽全力让他的课程讲解变得有趣一点，让滚滚喜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