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亡照相馆（四）
“吱呀——”一声。
悠长沉重的红木大门打开，王远山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相框走了出来。
两只血窟窿左右张望，却没见到那群试用期的年轻人。
正疑惑间，一道黑影从天而见，直接把他扣押到了地板上。
大智的力气很大，王远山的脸贴在地板上有些变形，怀里抱着的相框也被大智抽走，反手丢给了夏合川。
“别揭开···别···”
相框上的黑色幕布已经被揭开，王远山见他们不听劝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相框里的人正是先前来拍照的手机人曼曼。
此刻，她正保持着在豪宅花园里拿着气球的拍照姿势，但一张笑脸却在不住的流泪哭泣。
“你把人做成了照片？”顾长笙蹙眉。
“你在胡说什么，那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照片也会流眼泪吗？”
她反手把取出来的照片展示给王远山看。
光滑的照片面上突兀出现了细细的水渍，仔细溯源，就会发现那是照片里的曼曼在流泪。
这时，地面轻微地颤抖起来，整间照相馆都在摇晃，窗外地绿翅巨蝇们有所感应，挥动翅膀似是要飞起，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王远山地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似是在安慰什么人：“没事，我没事，很快就开饭了啊！再等一等。”
震动消失，巨蝇们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他长呼出一口气。
“我只是收取了拍照的费用而已。”王远山语气平淡，“反正她本来也不剩几天了，能为其它生命存活作出贡献也是她的价值。”
“畜牲！污染源果然都不是人！”夏合川很是气愤，但随即反应过来：污染源本来就不是人。
顾长笙已经能猜到，那扇不让他人踏入的门后，应该就是照相馆的“食材加工地”。
经过摄影棚的挑选后，合适的食物就会出现在那扇门后。
推门进入前，顾长笙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既然已经与污染源同流合污，那索性黑心到底，来一个吃一个不就行了？
“放过？”王远山脸上地血窟窿微微翕动，“我没打算全放过，不是说了么，你们之中必须留下一个，你可想好了，推开了这扇门的人就是被选中的人。”
“是吗？”
顾长笙拿出皮搋子，“吧唧”一口橡胶头吸附到门上，她松开手后，橡胶头就开始自主咕唧咕唧的吸收起什么来，这扇看似厚重的红木实心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身，越来越轻薄直到最后劈里啪啦出现裂缝彻底断掉散开。
“现在，谁被选中了？”
稳稳接住皮搋子，门后的世界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里竟然是一间长着巨大眼球的暗室。
两颗硕大的眼珠子赤裸悬浮在空中，眼球表面有一些红色细小的血丝在缓慢的蠕动。
黑白分明的部分开始只是左右缓慢晃动，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暴露出来，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牵动着整座照相馆开始剧烈震动，大量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从暗室里涌出，直接以让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将所有人都牢牢缠绕包裹。
身体被拉扯裹挟的瞬间，顾长笙余光瞥见那些挂着的照片出现了变化，
照片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深不见底的血窟窿，在死死的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标准上扬的嘴角一开一合。
那口型···顾长笙跟着模仿了几遍，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说：
别看我！别看我！
一种强烈的压迫窒息感袭来，顾长笙在生死关头居然还产生了一个有点好笑的想法：
这污染源不会是···社恐吧？！
危机感袭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触发了天赋【反弹】。
等她再次睁眼时，正好对上一双阴森森、不见底的血窟窿，距离近的足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咿？你怎么···”
没等这张照片说完，顾长笙直接飞起一脚，把这张悬空贴脸的大照直接踹飞回了墙上。
她惊异于自己的力气，很快又想到，这很可能得益于系统提升过的身体强度。
底气更足，转动视线，她这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照相馆大厅里，而先前暗室里的大眼珠子早就不知去向。
这时，整座大厅内的人像照片齐齐张开嘴：“你果然跟我们是同类。”
异口同声竟然还有点IMAX影厅的360°环绕音效，男女老少声线混杂。
顾长笙蹙眉：嗯？这声音有点怪，
难道——
“你是那个污染源——大眼珠子？”顾长笙单刀直入。
照片们静默两秒，随后又继续开口：
“我不是大眼珠子，我叫格斯，我也不是污染源，我是救赎。”
近百幅照片脸上的血窟窿一张一合，仿佛有着独立的生命。
“新世界已经到来了，我们都是被神播撒下的种子。”照片们中传来笑声有些中二，“你难道还没发现吗？到底是谁能完全自由的活在阳光之下，是我们！”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才是新世界的主宰，那些活在地下的东西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都是我们生存的养料。”
“哗啦哗啦——”二楼的门锁被顾长笙拽得直响，当她拿出皮搋子打算来个铁门消失术时，格斯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了；
“你干什么？都说了，我们是同类，大家见面必有一死一伤，我想···欸欸···你别搞了！别···”
顾长笙嘴角勾起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们既然是同类，又怎么可能一死一伤呢？我可是个信仰和平与爱的人。”
皮搋子吸收污染物体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眼见铁门已经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几乎所有照片上的人都绷不住表情，再次同声反抗：
“我很凶悍的，像你这种连自己领域都没有的同类，我···我可是一口一个！你最好不要进来！”
“我···我说了你不要进来啊！！！”
“你别过来···啊！别看我别看我！”
“···”
随着皮搋子的大功率照明功能一打开，原本漆黑的二楼空间瞬间被点亮。
顾长笙第一次使用这个功能，没做好准备也被晃了眼，更不要提那两颗没有眼皮保护的大眼珠子。
强烈的光线对它的眼球体产生了极大刺激，调动了全身的红血丝把自己包裹起来，也依然很难受。
“扑通——”一声，传来膝盖突然跪地的声响。
大眼珠子长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