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人心海底针
河堤只管中饭,忙过了中午,便可以回去。
秦孟商摔碎了只碗的事让陈老太太很不高兴,一进厨房就开始念叨,念叨完,突然接了句:“七文钱,从你工钱里扣。”
秦孟商:“……”
铺垫了那么多,原来只是想让她赔钱。
她也没意见,摔碎了东西确实该赔。
陈老太太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的不满消了大半,让她洗完碗,便放她回去了。
不下雨,各家各户都忙活起来。补屋顶的补屋顶,晒被子的晒被子,趁着天晴,把积攒下来的活都干了。
秦孟商想到家里屋顶是漏雨的,被子是没有的,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
六月的天还好,即便下雨,夜里裹着衣服也能睡着,但到了冬天,没有被子御寒是万万不行的。
她要在冬天来临前,添两床大棉被,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得先想办法把屋顶修了,光靠草席顶着也不是办法。邕州六七月多雨,今天是晴了,但明天会不会下雨没人说得准。
走到一半,撞见朱氏气势汹汹地从里正家出来,衣服沾了土,想是又坐在地上大哭大闹了。
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着,说里正不管陈二狗的死活,白叫了他这么多年叔。
刚骂完,身后一盆水泼来,陈老大铁青着脸说:“陈二狗又不是我爹戳瞎的,你要找,找赌坊主持公道去!”
赌坊那群泼皮无赖连县令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朱氏哪敢找他们?只能找里正替她讨点药钱回来。
谁想里正狠心,不肯出面就罢了,还纵容儿子将她赶出来!
朱氏气不打一处来,可看着陈家三个牛高马大的儿子,悻悻缩回脚,嘴里哭着喊着命苦走了。
秦孟商白看了场热闹,一回家,便将此事与周令祈说了。
后者听闻,面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做了亏心事,当然不敢说,推给赌坊倒是个好主意。”
秦孟商沉思道:“可推给赌坊并非长久之计,万一事情败露……”
恐怕真会引来赌坊的报复。
“岂不正好?省得我亲自动手。”
他阖目靠在墙上,声音依旧平淡,神色苍白冷清,伤痕累累的手腕搭在床边,看着虚弱至极,却让人莫名嗅出几分上位者凌驾于世人之上的轻蔑与无情。
难怪老皇帝看不惯他。
这气势站出去,比他当皇帝的老子还大,不被忌惮才有鬼!
秦孟商暗戳戳地想,从怀里掏出块杂粮锅巴给他:“我在河堤的厨房帮工,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的。”
周令祈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珠幽幽盯着她,眼神诧异又怪异。
秦孟商被他看得心口一跳,将锅巴塞到他手里:“家里除了粥只有这个了,将就着吃吧。”
不知是第几次从她嘴里听到“将就”二字,周令祈眼神复杂,抿了抿唇,没再出声。
下午不用去河堤帮工,秦孟商在屋里翻翻找找,翻出一把锤子准备修门。
这间屋子风雨飘摇,门窗都很脆弱,不修好,夜里睡觉总觉得不安心。
可问题来了,这门该怎么修?
秦孟商抱胸凝视着老旧的木门,陷入了沉思。
“下面的栓子松动了,按原样装回去便可。”
闭着眼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沙哑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起伏。
秦孟商回头,望进那双漆黑毫无波澜的眼眸,有点意外,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居然懂木工?
周令祈沉沉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躺了回去。
秦孟商眨了眨眼,觉得他怪怪的。转念一想,太子刚刚经历了灭族之痛,情绪低落也正常便没再管他。按照他说的方法,费了老大力气终于将门修好了。
夜里没有再下雨,可地上还是湿漉漉的,估计这几天还会有场大雨。
秦孟商尝试着煮了粟米饭,没有油盐,干瘪瘪的,难以下咽。
她吃不下去,周令祈却不挑,递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秦孟商没他那么淡然,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屋子里就开始想念她那张柔软的大床,以及还没来得及提交的论文......
想到最后不知如何睡去,第二日晨起,眼前依旧是这间破败的屋子。
她面无表情揉了揉脸,打了个哈欠从地铺上爬起来。
周令祈伤势未愈,她还得去河堤厨房帮工。好在纪氏和陈老太太待她不错,让她做的都是轻松的活儿。
昨日李璋来过后,今日又来了。虽然没有与秦孟商搭话,但眼神却时不时向厨房那边瞟。
秦孟商装作视而不见。
正如纪氏所说,他们刚来三江村,又是流放之人,贸然生事容易吃亏。只要不闹到她面前来,她不会主动挑事。
厨房下午不开火,忙完了就可以回去。
家里的粮缸快见底了,实际上也没填满过,接下来怎么过,还是个问题。
想了想,秦孟商还是拿上柴刀,打算去山上转转。
借来的粮食撑不了多久,等河堤发工钱也是等不到了,只能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山鸡野兔之类的,拿去卖钱换点粮食也好。而且,她记得每年六七月下雨过后,山里都会长菌子。
周令祈见她收拾好东西,迟疑道:“你一个人去?”
这两日,他看似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琢磨秦孟商留下来的目的。可观察了这么久她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反而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他甚至在想,许是秦氏和他一样携着记忆重生,才会表现得如此自然......
短短一句话的间隙,周令祈神色变了三变,闭上眼,一副不想听她多说的样子。
秦孟商一头雾水,开口问的人是他,现在不想听的人还是他,男人的心思都这么难猜的吗?
懒得再管他,抓起背篓出了院子。
路上碰见几个同村的妇人,没人跟她搭话,也省了不少事。
山上丛林茂密,临近村子的一面是妇人孩子挖野菜、割猪草的地方,砍柴打猎得再往里面走点。
秦孟商一直走到树林深处,确认此处无人经过后,才把蒙将军叫了出来。
蒙恬行军打仗多年,打猎自然不在话下,何况主公有需,身为臣下,自当鞠躬尽瘁。
“请主公在此等候,末将去去便回。”
说完,他周身浮起一圈淡紫色的光芒,渐渐的,随身佩戴的铁剑变成了长弓,身上铠甲也换成了更轻便的护甲,闪身进了树林里。
秦孟商眼睛一亮,原来还能换装备。随后,点开系统虚拟的半透明面板:
【当前可用积分:506】
【拥有卡牌数量:1】
【请问是否选择抽卡?】
每天签到可以获得两个积分,抽一次卡需要两百积分,十连抽必出SSR卡。秦孟商总觉得后面这句话像是某种隐藏规则,冥冥之中暗示她不能单抽,万一抽出张废卡,积分打水漂。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她还是决定先攒攒积分。
收好卡牌,秦孟商抽出挂在腰间的柴刀割了几块棕榈皮,准备拿回去垫一垫屋顶。
这几日是天晴了,但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再下雨,家里的屋顶还是用草席顶着,小雨不怕,但若是大雨,锅碗瓢盆都得拿去接水。
修屋顶这事她打听过,镇上有家砖窑,五千块瓦约莫二两多银子。家里的房子小,用不上那么多,但少说也要一千瓦。
可她现在连半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买瓦修屋顶这件事只能暂且放一放。
卷好棕榈皮,那边树丛里忽而飘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接着,一个柔媚的女声响起:“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是不是又受你媳妇的气了?”
男人低头忙活着,没搭理她。
女人也不恼,反而笑呵呵道:“听说咱们村新来的那个小娘子就在厨房帮工,你见过没有?我还听说,有人看见陈二狗夜里从她家跑出来,你说,陈二狗的眼睛该不会是被她……”
男人手上力道突然加重,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干嘛呀!”
“你听谁说的?”男人语气阴沉。
“我……我也忘了,好像是钱家媳妇说的……哎呀,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难不成跟你也有关系?”
这一说便戳中了男人的心事,恼羞成怒道:“这他娘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女人连连求饶,不敢再提一个字。
听完这番话,秦孟商陷入了沉思,原来陈二狗还有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