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当体委的日子
得益于一套运动服,我当上了体委。
当上了体委的我经历了那次失败后,开始蜕变。
不得不再次强调,那个时候学校的氛围真得不错,没有老师想着业余时间去补课挣钱,全都尽自己最大努力认真教课。这个当年全市唯一省重点高中的学生都是原初中时各个学校的尖子生,也都认真学。
即便像我这样爱好太多不怎么学习的,也因为上课时没有捣乱的同学左耳听右耳进的也记下了不少知识。
心仍然不在学习上。
下课和自习时基本上都是在球场上玩儿。
上文也说了人的后半生由习惯组成。
这其中有两个习惯就是在高中时养成的。
一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午睡的习惯。
从十一点半吃完饭到一点半上课或上班有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我基本上都是在球场上度过的。
上学时基本上是篮球和排球,上班后基本上是乒乓球。
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否则绝对是雷打不动。
第二个习惯就是向来“珍惜时间”的我吃完饭就运动,甚至更有甚者在天然气公司时食堂二楼就是乒乓球室,我们都是把饭打好了,上去两个人先打,另外的人在边上边吃边看,然后输的那个下来接着吃,这个吃了一半的人上去接着打,往往一个午饭要分好多段来吃。
现在也没养成吃完饭要好好休息一下的良好习惯。
当年晚饭吃完后大约从17点到19点的晚自习还有两个小时,现在看来我基本上一天至少五六个小时(加上下午的自习)在疯玩儿。
这个独属于我的作息保持到高中毕业,就连我宣称的学了三个月的习的这个时间段里也是如此。
现在看来这个作息也不全是坏处。
至少可以保证我学习的那有限的几个小时里头脑始终清醒,记忆深刻。说过目不忘有些夸大,但确实是高中文科中的《世界历史》两本《中国历史》四本加上《中国地理》《世界地理》这十多本教材我只读了两遍就参加了高考,因为没时间看第三遍了。
成绩肯定不是很差,否则不能最后高考全校第19名。
尝到了“玩儿”的好处的我在有一次妹妹向我咨询怎么能考得更好时我直接说出了那句至今仍然让她们嘲笑不已的回答:“小妹,你就使劲玩儿!”
我觉得我说明白了,玩儿完后大脑得到了很好的休息,这个时候再去学习肯定事半功倍,成绩怎么能差了。
这不是很显然吗!我很着急。
这种着急劲儿像极了教员在《辽沈战役》中恨铁不成钢地用他的湖南话说“要致长沈之敌于不顾,要打锦州,只要打下了锦州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怎么他就搞不明白呢!”
是啊,怎么她们就听不明白呢!
在接下来的第二学期的比赛中开始了复仇。
解决了心理问题的我开始了得分之旅。
整个赛程我表现一直很好。
这个很好不是我自己夸的。
有奖品为证,奖品是一个日记本(刚才记忆有些错乱,找夫人去要这个日记本,我一直以为是给她了,后来才想起来被我送给了我的一个女同学,她应该扔了-回忆录要敢于写真实的自己)。
当年比赛完成后有一个最佳阵容评选,在各个参赛队伍中选出表现突出的五名队员。
尽管作为体育部长的我有些虚伪地谦虚,但当时所有的体委都一致把其中的一票给了我。
说到这里要插一句,我从高二第二学期开始就一直是校学生会体育部部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教导主任邓君老师会选我。
邓君老师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口才极好的老师,无论在什么场合他都能侃侃而谈,妙语连珠。当年的我们极愿意听他讲话,和现在的粉丝追张某峰老师一样,那是真心佩服。
那以后的好多次球赛都是我负责组织的。
那次组织的比赛也让我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输家总会把没有取胜的原因归结到客观因素。
当年有几个失败班级的体委并不服气,认为是赛制不合理,有暗箱操作,最后前四名获胜的是五六七八班,不可能这么巧合前一二三四抽到了五六七八,认为绝对有黑幕。
所以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对于失败者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我十几岁就见识过了,早就有了抗体。
这个最佳阵容是所有体委投票产生的,他们认为我绝对应该当选。
当年的五位最佳阵容是:王天华、田振江、张岩、高涛,加上我。
这是我第二次因为运动项目得奖。
第一次还要追溯到小学时候。
应该是一二三年级左右。
那个时候有个比赛项目叫什么我忘记了,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叫速算跑。就是百米或五十米(记不清了,大概率是50米)跑到一半时,每个人所在的跑道地上有个小黑板,然后老师在前边十多米的地方举起一个纸板,上面写着题。
题显示的时间很短,然后他就会放下纸板离开跑道。
我们要第一时间捡起黑板,迅速算出得数然后用板上的笔快速写下来,然后拿着这个小黑板继续快速跑到终点,然后把得数展示出来给裁判看。
跑得快还得算得对才能按名次取胜。
我第一次就是因为这个跑步得的奖。
第二年参加的时候我光顾跑了,没注意题,所以没取上。
尽管跑步让我第一次得到了运动奖项,但其实在所有的运动项目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跑步。
其次不喜欢的是标枪、铁饼、举重什么的靠力气和技巧枯燥训练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感兴趣。
我的同学中,胡敏的标枪很好,他在市里中学生运动会上得过前六名的成绩。至于铁饼,赵玉华扔得非常好,我曾经看到他的训练,转了几圈将铁饼扔了出去,动作极为潇洒,和电视上看的铁饼运动员姿势不相上下。
至于他得没得奖我忘了,好像也得了。
我一直在力量方面是弱项,和人掰手腕从没胜过,以后基本上也不比。
到了文科班后第一年的运动会中,身为体委没办法,有些项目必须要参加。
我的集体荣誉感一直很强。
比如因为没人报名长跑,只能自己上。
我报名参加了5000米长跑,这是学生组距离最长的一个项目,因此我班没有人报名参加。
我也从来没跑过这么长,没办法,没人上只能自己参加。
上了跑场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一个原则,我不和别的同学比,只和自己比。
我最起码要坚持到跑完全程。
所以发令枪一响,别的同学就都飞跑出去了。
我开始慢慢地小跑起来。
半圈不到我就落到了最后。
没几圈就有跑得快的同学超我一圈了,我们管那种情况叫扣圈,和篮球足球的被穿裆过人一样是很丢人的事儿。
我根本不为所动,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跑。
其实现在想起来,当年已经知道心海在哪儿的我在众多女同学的目光中跑在最后绝对是需要勇气的。
从那些比赛中就能看出来我的一些性格。
比如我从不和自己较劲儿,从不为了迎合别人的评价而为难自己。
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的。
当年庆中的操场我记得是非标准的跑道200米一圈,5000米的话就是25圈。
为了验证一下我的记忆,我还特意在班级群里核实了一下。
25圈对于一个从来没训练过的人来说真是有难度的。
我只是盯着眼前的跑道,盯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向前跑。
自己在心中默默数着圈数。
默默地算减法来鼓励自己。
二十五圈!
二十四圈半……
十六圈!
十五圈半……
边跑边减。
当时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半圈半圈跑下去,总有归0的时候,那个时候就代表我已经跑完了。
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超过我,我知道那是扣我圈儿的同学。
我还是按我的节奏慢跑。
路过班级座席时,不时有掌声传来。
后来在同学聚会时他们回忆当时我听到掌声还会向他们一抱拳,然后继续跑。
慢慢地我发现操场上的人少了。
这其中自然是有跑到终点正在休息的同学,但也有开始飞跑用尽了力气,然后中间自己退场的。
我并没有觉得累。
于是开始慢慢地加快了脚步。
也开始超过别的同学了。
这其中几乎都是原来跑得快时扣我圈儿的,现在没了力气慢慢地被我反超回来,其中至少还有几个是被我反扣回来的。
我甚至还留了点儿体力,准备到最后半圈的时候学电视上的运动员来个冲刺。
两圈。
一圈半。
还有最后一圈时,终点线边上一个漂亮的女生用好听的声音告诉我到了。
她是计圈的同学。
长跑时每名运动员都有一个同学专门计圈。
她就是专门计我跑的圈数的。
少给我算了一圈。
这样的女生长得能不漂亮声音能不好听吗?可惜我光顾得犹豫,忘记看她长什么样了,所以光记得了她的好听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
当年是真的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确实想自己跑完,但又不想辜负人家一片好心,于是双手向我班同学那边挥了一下,下来了。
跑了4800米。
这时操场上还有几名同学,不知道是被我反扣圈的还是比我多跑一圈的。
告别庆中后走进一墙之隔的大庆师专。
这次得益的不是一套运动服了。
而是高中当体委和体育部长的经历,在班里我又一次成了体委。
还有系社团部的体育部长。
刚入学时是军训。
负责我们军训的是驻庆部队的官兵。
写到这儿的时候只是记得姓卢。
这个名字还是我查了我的落枫集-书信后才记起来的。
他叫卢勤伟。
和我们年纪差不多。
甚至那个时候有许多同学参加高考的次数多了一些,明显年纪偏大,这样就更显得这个教官年轻。
他应该也是个新兵,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他有些腼腆。
最初他喊口号的时候声音太小,我们同学有时候就听不清。
走得自然也不齐。
他也没办法。
试了几次效果仍然不好。
他让我试试。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场景。因为我在队伍后边,第一次喊口号时,因为声音比原来教官喊的响亮不少,同学们惊讶地转回头,看到了是我。
因为口号声响亮,大家听得清楚,结果那次我们走得很齐。
再以后基本上教官就让我喊口号了。
卢教官回去以后他们连队和我们学校还联谊过一次。
我们去了。
去的时候晚了一会儿。他和他的战友出来接我们时我们还没到,那时候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只有写信。
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没接到。
很失落。
当我们找到联谊礼堂时,明显能看出他的开心。
那次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喝酒的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知道酒的厉害,不知道在酒桌上拒绝别人,也不会取巧。
所以喝多了。
喝多了的我还隐约记得他们连长很有才,给我们讲“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上邪》。
这次喝酒让我明白了有些感情是不能用理性来衡量的。
只是教了我们极短的一段时间的教官和我们之间都这样,可想而知那几年朝夕相处摸爬滚打一起的战友情会是什么样。
所以我人生中估计一直无法实现的两个梦想估计只会是梦想了。
去中央美院学习还有一丝希望,有军旅生涯的历练则再无可能了。
总不能像笑话里说的那样,当兵确实老了一些,但你们难道不需要将军吗?
他们肯定需要,但真不需要我这样的。
喝多了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的学校。
但我至今没有后悔,我不能让我的教官在别的教官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想想尽管当时极为幼稚,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现在的我如果再回到当时肯定还会这样做。
这就是成长。
现在不知道卢勤伟教官在什么地方,但愿这个朋友圈能让我找到他。
当了体委和体育部长的我得到的收益绝不仅仅是学会了运动,也不是得到了可以轻松地组织一些大型的比赛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极大地提升了我的自信心,让我在日后的生活中从没出现过想通过一些成功来试图证明自己的被我定义为自卑的举动。
怀念当体委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