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逐渐同步的频率
大摆锤、跳楼机这些项目一一否定，刺激项目里就剩下过山车一项。
今天天气很好，没有积雪，过山车难得开放。
源怀人期待地问道：“过山车要玩儿吗？”
过山车轨道架得老高，巨大的钢架在头顶纵横，像一条巨大的腾蛟在瞬间被石化凝固出诡异的姿势。
一辆“小火车”慢慢攀升，直到轨道高点，然后在游客们的惊叫中俯冲而下，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下去。
源怀人有相当程度的恐高症，前几天自己偷偷来的时候没敢坐这个。
但如果有人陪着一起，那恐惧就会减弱很多。
在许多影视剧和小说里都必然会出现的过山车，如果不体验一次实在是说不过去。
“唔，你很想坐吗？”裴柱现迟疑着问道。
像是跳伞、过山车这类项目她虽然害怕，但却都尝试过，不是完全不能做。
“你害怕吗？过山车。”源怀人问。
看源怀人很期待的样子，裴柱现有些腿软，但还是说道：
“有一点害怕，不过想体验一次。”
源怀人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要勉强自己，不要迁就我。”
少年的眼睛是如此温暖赤诚，又是如此让人心波荡漾。
明明对她来说早就是老夫老妻了，可心脏还是怦怦狂跳，就像源怀人的眼神里加了电脑配件一样。①
她眼神稍稍往下，盯住源怀人的嘴唇，想着以后一定要咬死这个坏人。
“没有勉强，想挑战下自己，走，跟我肘！”
下定决心，裴柱现拽着源怀人直奔过山车项目。
直到坐在座位上，被安全压杆锁住，她才开始后悔，觉得自己是被源怀人的眼神魅惑，一时冲动了。
源怀人心中同样紧张又期待，他扭头看向裴柱现，见她白皙细嫩的小手死死抓着压杆扶手，用力到手背上青筋凸显。
“放心吧，哪有那么多意外，又不是小说和影视剧。”
他调侃着说道，希望尽可能地减轻对方的紧张。
好像，如果不是他很想玩儿，对方也不会违背本心，来舍命陪君子。
结果裴柱现更紧张了：“呀！不要在这种时候乱说话。”
电子提示声响起：
“请各位旅客在游玩过程中紧贴头枕，以免过程中的加速度对您的颈椎造成损伤。”
接着又用英文播报了一次。
源怀人发现，听到广播提示后，裴柱现立马就把脑袋死死靠在座椅上，姿势僵硬。
好像不是来玩儿过山车，是来罚坐姿的。
钢铁飞车开始缓缓移动，在加速轨道中速度慢慢提升。
轨道两旁红灯闪烁，仿佛电磁炮正在充能，下一秒就要把他们弹射出去。
周围乘客从窃窃私语彻底安静，紧张的氛围蔓延开来。
源怀人扭头看向裴柱现，看她好看的侧脸和紧闭的双眼，心中做出某个决定。
他伸出右手拍拍裴柱现的左手手背。
裴柱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他张开手掌，裴柱现愣了一下，松开紧抓压杆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握。
冰凉的手掌握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
源怀人也紧张，但他这时候更想笑，心里美滋滋地由衷地想笑。
女孩子的手真是柔弱无骨的，握在手里有一种满足感。
《诗经·卫风》说“手如柔荑”，形容女子的手如白嫩新芽，果然不假。
裴柱现侧头看一眼嘴角挂着傻笑的源怀人，噘嘴哼哼两声，没有说话。
他的手很温暖，不断地向体寒的她传递温度。
过山车冲出加速轨道，过了黑暗后，明亮的天光出现在眼前。
在几个小攀升、几个下降后，过山车的速度明显变快。
在这钢铁飞龙上，脚下是整座游乐园的全景，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狂风，手心里是心爱之人的手掌。
裴柱现睁开双眼，肆意地体会着此时的幸福美好。
只是，过山车很快减速，高度却节节攀升。
到了最大弯环，过山车几乎是垂直九十度上升，重力将游客们紧紧地压在靠背上。
不时有游客往下面看，然后发出惊呼尖叫。
阵阵的惊呼与音调惊人的尖叫随着高度提升也跟着突破了极限。
过山车速度越来越慢，高度越来越高。
对游客们来说，这种缓慢攀升像是某种死刑宣告，是刽子手慢慢拉吊起的铡刀。
只等过山车到达最高点，便砍断绳索让铡刀落下。
心跳越来越快，源怀人也开始额头冒汗，口干舌燥。
他看向裴柱现，正好裴柱现也看向他。
两颗怦怦直跳的心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同一频率，跳过了某种界限，甚至让两人暂时忘却了此刻正处于高空之上。
源怀人甚至有种立flag的冲动，像是“这趟过山车结束就跟对方告白”“安全下车的话就告老还乡跟对方结婚”之类的。
终于，过山车像只下山猛虎，以直冲地面的气势俯冲而下，尖叫出声时，裴珠泫耳边也都是他人的尖叫。
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而出，尽情宣泄。
对自己重生后原本未来的担忧、重生后对可能造成蝴蝶效应的惊恐、对能否重新“找回”源怀人的信心不足、对自己重生一事的疑虑与保守这一秘密的压力……
此时全都一股脑地随着过山车俯冲宣泄，扔垃圾一样远远地抛开。
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下去，为了获得幸福而努力，
所求不多，仅此而已，但决心坚定。
过山车到达终点，下车后，源怀人还有点恍惚，手里空空的也有点不适应。
和他一起的裴柱现却是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神情坚定，像是坐了趟过山车蜕变了一般。
离开过山车项目后，路过垃圾桶时，裴柱现将自己口袋里的暖手贴扔进垃圾桶。
然后自语道：“暖手贴凉了啊。”
源怀人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是在暗示自己，还是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
要是大柱哥在就好了，肯定能帮他解答这个问题。
但人总要成长，不能老是依靠别人，这点他很早之前就明白。
既然如此，不如做一次莽夫。
他回想起在过山车上时的决心，伸手握住了裴柱现的手。
“咳，不介意的话，我的手比较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