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卡本内葡萄酒
根据夏佐多次剿匪经验，强盗据点里一般有几样标配。
韧性较好梣木搭建的巨弩、不知何年何月被凌虐的可怜虫尸体、用来取乐的绞刑架、酒、女奴、骰子、麻药粉、装战利品的桶、更多酒......
目前，鹤山城堡占了其中大多数，并且这帮强盗装备意外的精良，有些陶森特钢剑的质量，甚至胜过教团里的训练装备。
夏佐大概了解过，陶森特的锻造技艺确实领先麦提那，主要是人家商道开的太早了，从精灵时代开始，就是南北贸易中转站。
而这也为陶森特留下了不少稀缺人才，比如，目前鲍克兰之下就有两位精灵锻造大师，很好的说明了技高不看出身的道理，经常被当作例子示范，向公众证明精灵并不总受压迫，偶尔也能赢得人类的尊重。
夏佐收回思绪，摘下面具盯着满地碎块发愁。
他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翻遍鹤山城堡，除了强盗该有的东西，他还找到了几份抱怨抓来的厨子做饭难吃的日记，除此再无它物。
没有所谓的‘待交易器官’，也没有更多的恶兽线索，连活口都没留......
宫廷提供的线，断在这里了。
女奴已经让流浪骑士们带回城里安顿，这次行动，死了三个骑士，跑了两个。
没错，逃跑了两个。
“大人！是我让骑士的荣誉蒙羞！”哥利亚跪着大声道歉，“我向荣誉起誓！抓这些恶毒的灵魂回来处刑。”
知道骑士里有叛徒，他的情绪很激动，大喊大叫要切手指来维护荣誉。
夏佐拦住了他，并且来了一波中世纪向下管理。
“你也是受欺骗的，但......”巫师脸垮下来，“过失终究会让所有人置于险境！”
“大人。”
“这次没有扩大损失，暂且揭过，去拿器官回宫廷让所有人安心吧。”
“可，我们没搜到器官......”
哥利亚小心翼翼地将剑插回剑鞘，掀开面甲打量四周，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您是想用这些强盗的......”
“对，告诉你姑姑招呼一声宫廷验尸官，实在不行找点病死的替换，记得，让人先安心是目的！”
夏佐对着骑士笑了笑，这小子很聪明，是最令人满意的一点。
哥利亚接到新命令，又是一通起誓，承诺这次再办不好就切几份手指巴拉巴拉，听得夏佐掏了掏耳朵。
最后，他装了满满三匹马的陶森特钢剑，让哥利亚回去一道找铁匠卖掉，这些剑带回麦提那成本划不来，武器换成金币往往会让所有人开心。
在陶森特，剿匪是要上税的！去除掉缴纳的税款，剩下的都是他这边的个人财产，虽然他用条件和体控在陶森特换来了铁一般的关系，夏佐还是倾向于走正规流程。
整个鹤山城堡，算是失地收复完毕。
可惜这个据点的强盗首领不知道去哪儿了。
夏佐每次都能在首领的收藏里搜出些莫名的昆特牌，或者点数固定的灌铅骰子。
“夏佐大人，烧吗？”
格温走上来，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似乎还没有从杀戮中清醒过来。
夏佐知道她在问什么，摇了摇头。
“陶森特的地方，交给陶森特管理吧，我们在别人家，搞坏东西不礼貌。”
“可不处理这儿，一定会有其他盗匪占山为王，他们总能找到空的靴子！”
波比拖着大剑给地上的强盗挨个补刀，她们在麦提那的标准是‘刺穿或平分’，有时，只需要笔直地在躺着的人身上竖剑松手就可以了。
突然，她惊喜地叫了一声。
“咦？这个没死！”
夏佐靠近，见到一名倒地的强盗扭动着身体呻吟，在火光下如同被踩断的蚯蚓，他挣扎着要起来但被夏佐摁了回去，因为就他现在的条件，可能脖子以下都感觉不到，乱做动作只会咽气更快。
这蓬勃的生命力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看见巫师的脸后惊恐万分，口中鲜血立刻加快涌出，一时片刻双眼失去光彩。
“你认得我？”
夏佐瞪大眼睛，心脏漏了一拍。
“你怎么可能认得我？？？”
两句话的时间，强盗死了。
鹤山城堡里，盗贼搭建的小帐篷正在燃烧，还有旗子以及其他散开的木桶，葡萄酒倒不至于失火或爆炸，此刻，空气中静静飘散着花香与腐败水果的味道。
“都先离开。”夏佐下达命令，整个猎魔人教团一丝不苟地执行。
众人离去，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那些器官，拿去糊弄宫廷里的人没什么，但夏佐不会自欺欺人。
而且，他进陶森特才不过两天，正式场合几乎都带着面具，这帮强盗没有任何理由知道他的身份。
“情况越来越有意思......”
身为亡灵法师，夏佐还有一个方法可以问询出这座城堡里的秘密，让亡者开口，陈述他们生前的过错。
“Ta hin......”
随着第一个音节从夏佐口中蹦出，他的黑袍在夜风中飘动，城堡的废墟开始震颤，黑雾翻滚，他双目中的冰蓝色光芒暴涨，皮肤变得苍白，那下面的骨骼隐隐透露出水晶般的剔透。
毯子上的血苔、石板缝隙的毛球菇、长鲁伯草......周围一切有生机的植物都在迅速枯萎，久久不出现，黑雾似乎成熟了许多，也贪婪了许多。
就像一个长大的孩子，它已经不挑食了。
“回应，你们宣誓效忠的家族信仰！”
在夏佐严厉地问询下，一具具尸体站起，它们的嘴巴缓缓地张开，发出低沉而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仿佛从喉咙中涌出：
“卡本内......卡本内葡萄酒......”
“卡本内葡萄酒？”
夏佐诧异地挑起眉头，酒品是让人预想不到的答案，他准备再次询问这帮人为何认得自己，不料，尸体的身体开始抽动，血管如同吞了蛋的小蛇般胀鼓起来，在几番涌动之后，化作血雾彻底爆炸开。
周围的一切糟了强酸般融化。
巫师快步后退，黑雾缠绕上来帮他分担着溅射而来的血液，这种阵不详的颤动传遍整个城堡，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弥漫，令夏佐视线转向。
在他的面前，又有几具尸体突然开始发出微弱的颤动，紧接着......
夏佐的法杖停顿了一下，他感到一股紧急的危险。
尸爆？不对！
这些尸体开始发出沉闷的咆哮声，似乎是在极度的痛苦中，黑雾在它们周围翻滚，仿佛它们内部的力量被点燃一般。
黑雾也在逃避。
突然，又一具尸体爆炸了！爆炸瞬间，血肉四溅，碎片飞溅，将周围的一切染成了血红色，雾气被清开一片真空，一坨扩大的蚊子血被拍在城堡的石板上。
其他的尸体也开始相继爆炸，如同一颗颗恶魔之种，在血雨中的传粉授粉仪式。整个城堡充斥着死者发出的轰隆声，烟雾弥漫，鲜血四处飞溅。
骇然之际，鹤山城堡充满了混乱与毁灭，一具接着一具，争先恐后嘶吼着扑上来，抓夏佐的衣袍，挠他的皮肤，明明带来炽热的爆炸，却冰冷的让人起遍鸡皮疙瘩。
这场意外的爆炸将一切线索抹除着。
毒血流淌，这片土壤近几年再长不出来任何植物。
只留下了一句有关于酒的信息。
“卡本内葡萄酒！”
夏佐站在城堡残旗的顶端，水晶头骨的乌鸦落在肩上，眯起眼睛静看脚下的爆炸盛宴。
他察觉到了，察觉到了某些阴影中的窥伺。
毫无疑问，这场表演是另一个巫师或者魔法生物提前的安排的，对方知道他要来，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并且布下了陷阱......亦或者......挑衅。
鹤山城堡正在粉碎着，自我搅动，变成无数细微的光尘，随风消散......
金色的满月下，乌鸦叫了一声，帮他说出心中所想。
“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