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载具杀手
翌日清晨，鱼泡色的透明光线在麦提那平原上升起，天空仍然被一层深邃的紫色和蓝色所笼罩，将万千未睡醒的星辰推到海里。
平原上，一队准备出发的商队悄然集结，商队由一系列坚固的马车组成，每辆马车都被装满了货物，从粮食和织物到珠宝和陶瓷，多种商品堆积如山。
商队尾部，跟着十三四个猎魔人，夏佐提前让他们服下了变幻瞳色的药水，并且叮嘱在路上做好伪装。
他们手里牵着不同毛色的麦提那小矮马，最后面是一个被黑布遮盖的笼子，里面隐隐传出野兽的低吼。
“把沙尔玛装好，可以当个礼物送给陶森特。”夏佐打了个哈欠，“葡萄酒带够了吗？”
“带了，十五桶麦提那玫瑰，半甜型。”格温乖巧回答。
“嗯，尸体呢？”
“干尸五十具，都是处理过的。”
“好的，酒呢？”
“您刚问过了。”
“哦，抱歉。”
夏佐挠了挠头，这几天处理事情导致没睡好，适当挪了挪学问给健康，他现在脑袋还是懵懵的。
最终扫视了一遍马车的情况，确定是工匠调试好的，他双腿一夹母马的腹部，甩出一根两码长的法杖，金属质感。
他一举袖子，指着北方，命令道：
“出发！”
......
深秋时节，棕与红成了商道的主基调，枫树林茂密而神秘，树木高大，树冠密闭，几乎不见阳光透过。在这里，各种奇特的生物潜伏着，它们的叫声在寂静的林子里回荡。
两个来自陶森特骑士也跟着，夏佐让他们选，脱掉铠甲不带枷锁，或者穿上铠甲带枷锁。
葛特菲德选择前者，为保护骑士的荣耀，他不在意轻装上阵。
而哥利亚就比较实际了，有护甲穿在身上比什么都重要。
格温扯着缰绳在前面骑行，她的铠甲是由轻盈的锁链制成，反射着阳光的金属光泽，仿佛一位女战神。
她的骑术娴熟无比，马蹄在大地上轻轻踏出有序的韵律。
然而，这种稳定的节奏并没有维持太久。
“瞧好了！我打赌马上就要来了。”
“嗯，我也感觉撑不久。”
两个被俘的骑士在后面指指点点。
马本身走的好好的。
但突然间，它的步伐开始变得踉跄，前蹄不再稳固地落在地上，而是摇摇欲坠。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规律，鼻孔张大，试图吸取更多的空气。
格温皱眉，立刻停下来，轻轻拍着马的颈项，试图安抚它，但它的情况却愈发糟糕，开始用力地呼吸，每一次都显得比上一次困难。
步伐逐渐减缓，它最终停下不前，前蹄微微弯曲，仿佛在寻找支撑，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向人们求助。
但很快，它的身体猛地一颤，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蓬————
随着一声巨响，葛特菲德无奈，随手朝着歌利亚丢过去一袋钱币，后者因为带着枷锁，手忙脚乱，紧够着两次才接到。
“谢谢哈，按之前说好的，没走出麦提那之门就死了。”
“哼，我错算了犯心脏病的概率罢了。”
“对的，”哥利亚掏出枚金币咬了一下，感慨道：“我向苍鹭发誓，我也没猜到，它之前连一点炎症迹象都没有，小姑娘上马之后，通过步伐我立刻就看到了问题。”
“怎么看到的？”
“呵，那是另外的价格。”
哥利亚得意掂着钱袋，突然，他的手上一下子变得一空，表情凝固在一瞬间的委屈之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夏佐夺走了钱袋却并没有全部占为己有，他倒出几枚金币，留下一句“麦提那玩这个，有税”就转身去看格温的情况了。
女猎魔人半跪在地上，眼神充满了内疚。
夏佐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我们麦提那就养马的，不缺这个。”
格温抬头，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女孩的手轻轻抚摸着马匹的头颈，有些失落地开口。
“我是不是真的应该一个人待着。”
“胡说什么呢。”
“可......这已经是第一百五十八匹了。”
身下的骏马微微侧头，挣扎了一瞬，逐渐黯淡的眼睛看着格温，虽然它无法言语，却传达出了无助。
“一开始只是瘸腿，后面是断首，到现在，才没几分钟就被骑坏了。”
格温讽刺地摇摇头，帮它阖住眼睛，掏出割皮刀，一下子捣进它的重要器官，并没有让马感受到太多痛苦。
巫师扶起格温，想带着她在随行的礼物里面找一匹小矮马，可那些马一见到格温就竖起耳朵，瞳孔扩大，显然已经处于极度的惊慌状态。
这种情况，两人也早有预料，自从猜测格温‘上古之血’，‘命运之女’的身份后，夏佐就开始悄悄观察她不寻常的地方。
砍怪，喝酒，正常生活都没问题。
然而，只要跟另一个牲灵产生联系，后者就会变得不幸。
在人身上，还好一点，最多是突然昏倒、恶疾复发、食欲不振等等......可到了家畜身上，就严重了。
夏佐早知道格温喜欢骑马，可越观察越发现，女孩是个不折不扣的载具杀手，哪怕乘坐马车，前面拉车的马也会变得不幸。
值得注意点是，这种隐隐存在的克杀关系，对夏佐却是无效的。
有可能是和镜子大师的交易在起作用，也有可能是夏佐自己都跟‘命运’粘连不清。
夏佐记得镜子大师的最后一句话“命运那边，你自己跟祂谈。”
不管怎样，女孩赶路的载具没了。
“要是黑雾能带人就好了。”
说着，夏佐揉了揉太阳穴，微微眯起双眼。
在众人停顿的时候，枫树林里似乎传来了一些，不寻常的响动。
“警戒！”
随着夏佐一声大喝，细微的声响变大传来，像是树叶被踩踏的声音，树木被撞断的声音，或者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逼近。
所有人陷入了警戒状态，紧张地环顾四周。树林深处的树木似乎在微风中摇曳着，猎魔人训练有素的挡在前面，细致感受胸口的徽章。
这种不安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哈哈哈哈哈！快！再快！”
众人最先听到的，是一个疯癫而古怪的女孩声音，下一秒，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出树林，撞歪了几颗老树，那是一个类似鹿首精的植物形象怪物，兽形，四肢着地，偶尔也会潜入土里。
夏佐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他看上去像是某种变异的雠特怪，仅凭样貌会被分进残物的类别，却并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类似于行尸——它已经是死的了。
怪物背上坐着的，是夏佐的另一个学徒，阿森加德的波比。
他先前放置这姑娘在枫树林来着，找完格温直接把她忘了......
刚见到夏佐，她就热情地一下扑了上来，然而巫师却仿佛已经习惯，一门心思朝着那只怪物走去，他对女孩表现了能让整个商队背过身去捂脸的那种冷落。
“偏心的夏佐大人！您就不能分一点对格温的爱给我吗！”波比毫不脸红地直言，“我都撸倒上百棵树了！”
“不错，干的很好......这怪物哪来的？”夏佐满意地点点头，“借你格温姐姐几天？”
“偏心鬼！恶魔跟你待在一起都会得溃疡！”
“就几天。”夏佐仿佛从没生过她的气，继续道：“你也跟着一起来，去陶森特玩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