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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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晌贪欢(2)

可张知实依旧在说,他拿出一本不算厚的书:

这是‘民法典’,和我们的生活很近。

腿部打着石膏,他仍然想站起:

这是‘刑法典’,我的理想是成为刑事律师

他轻咳一声,只有南柯为他鼓掌

‘小伙子未来可期,你的伤是怎么受的啊?’

张知实一愣,‘在过马路想去扶老人的时候……被车撞到’

卢栩说‘是闯红灯吗?’

‘不是,是一个电车在绿灯一亮就冲出来,我还没走到路中间等红灯的地方,他嗖的一下就撞飞我,也不算,那是个骑电三轮的老爷子,着急去接孙子回家吃饭’

‘你没报警?’南柯问

‘是,我瞧着自己也没受什么伤,而且老人家着急,而且当时是中午下班高峰期,车来车往的。然后我回去还没坐稳,膝盖就开始疼,然后就见到你们啦,我深思两天,才决定来医院,太疼了,云南白药加红花油喵用没有。’

南柯一脸无语的说

‘为什么要疼两天才来医院’

‘因为昨天、前天都是陪那老人家看病,他说自己惊吓过度,又不想去报案——’张知实被打断

‘被车撞的不是你吗?为什么你要陪那老人看病’卢栩将病房灯打开。

‘没用,而且我只是轻伤……被撞后我没什么感觉,就算街道有监控也不能证明我是因为那老人骨折的,况且那老人家可是在地上躺了有二十分钟才起来,被查很大几率也是我在被告席—’张知实有被打断

‘这不就是个交通事故吗?怎么扯到被告了?’卢栩不解,他已经叠起腿在病床上撑着下巴听事故

‘你们不懂,我最先开始是想拒绝的。但那乌泱泱的一群人——还大多数是上年纪的老人,只有一个抱着奥特曼的小娃娃冲我笑’

‘那是老人要去接的孙子?’南柯问

‘我问了,是。老人家把我当ATM,买了好多的维生素软糖、钙片,我觉得他甚至想带我去玩具店和零食店。我想着买些东西就结束,毕竟我问那老人家都七十多了,但是昨天有一个看起来很凶的男的说他是那老人的儿子,让我赔偿,我的腿越来越疼,就今天来医院,我说,我是学过法律的人,我腿骨折啦!把那男的唬住了,我说—’张知实停顿

没人应答

‘你家小孩很可爱呀,是你爹骑电三轮撞到的我,老人家着急接孙子,我才骨折,监控里是有记录的。要真硬碰硬,你们才是劣势一方,还好那男的相信了,他长得太凶,我还偷拍—呸呸,是给自己留念,差点被勒索’张知实拿出手机

南柯只是瞟一眼,她震惊地跑来

‘你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随后南柯双手有些颤抖的拿出手机

‘啊?没有,但是那男的要我的手机号,我觉得他还想来敲诈我’说完,他抱着头‘好烦啊,最讨厌和人打交道了,怎么就这么难去摆平呢’张知实一步一步挪到柜子旁,拿出被医院暂存后又交还给他的物品,是一个葫芦状的玉坠,通体雪白,只是边角处有一些红血丝

南柯叹气,她默想

‘哎,我这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呢,明明已经能够沉在水里。’

但她说

‘你叫张知实是吗,我是警察,刚那照片上的男的涉及一个很严重性质的犯罪事件,如果他联系你,务必通知我,我的号码是138……’

张知实耷拉的头突然抬起,玉坠也被他放在枕头旁,他的眼里迸射着类似于惊喜的光,他眼里本就没有那些灰质的颜色

‘业余律师是要有用了吗,恭喜啊’

说完,他撑着头躺下,卢栩仰头看天花板,那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分布在暗白色天花板上,只能看一会儿,看久了眼睛难受。

‘感谢感谢,我一定会配合警方调查的!’张知实将吊坠放在病号服口袋里,还轻轻拍打下,然后抬头

又是苦闷的周一,六月天不算热,杨念早早来到班里,这是村里唯一的一所学校,上初中还要到市里去。学校有四层楼,顶楼的天梯被封住,小孩子很难顺着梯子爬上去,杨念也只在中午到校早时去看过维修梯子。

母亲还要住一周院,而后是升初中的考试,其实住在这片湖周围的普通小学生们已经被分给市一、二中,如果你在这农场有一些话语权,你可以去面试市四中,如果你如月般闪耀,你可以乘坐父辈的轿车去往市三中,然后一只脚迈入高中。杨念自然是保一争四,市二中太远、市三中的月亮也可能只是月亮,星星都能自己去发光,但月亮也有可能成为太阳,不借助发散的光给自己聚焦。

母亲被接回家里的月份分明是六月,可她却穿着棉睡衣,怀里的团子被交给长辈,还好杨念在弟弟出生的第二天就去看过。这是她那时的庆幸。后来母亲依旧执行她的任务,七月下过一场大雨,土胚房漏水,电视机信号失去与卫星的连接,母亲在房顶上摇着天线,父亲盯着电视,不过泥土是两人一起和着的。杨念在一旁看着。

南柯又重新面对吊瓶,一滴一滴的葡萄糖类保持人类生命体征的液体缓慢流入杨念血管,南柯有些累,她像在温水中被煮的青蛙,水一点也不烫,为什么不烫呢?烫些倒直接把南柯的白日梦烫死,但青蛙也能选择逃出去的。

‘张知实是吧,这案子算是陈年案子,如果嫌疑人最终没联系你,你也不用灰心,祝你成为正式律师。’

‘杨阔,你现在可以相信我,我是你姐姐很好的朋友,以后可以把你知道的,关于你姐姐的事都告诉我,是有多绝望才从高架桥上跳下去的啊……你姐姐和我提过你的情况的’南柯拿出一个粉色本子,只是有些旧的要散架。

‘到我了吗?’卢栩鲤鱼打挺地正襟危坐

‘没有,念念很少和我提起你,我为她请好护工了’说完,南柯重重揉着太阳穴

病房门被打开,是两位老人有说有笑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