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清晨

第二天一大早，艾伦就从浅睡中醒来，虽然他一向有早起的习惯，但昨晚的睡眠体验也实在难说良好。

起身掀开还带着些陈腐气味的棉被，艾伦坐直了身体，稀薄的晨光从窗外照进，将这间昏暗的房间浅浅地打上一层光影。

或许因为从前是工业城镇的原因，科克沃斯的低空似乎总是浮着一层薄雾，在这夜色还未完全褪去的清晨，晨雾将天空衬出一片肃冷的铁灰色。

艾伦望着眼前的窗户，边缘处零星地攀着几条裂纹，细缝处带出丝丝晨间的寒气。

他轻轻摇了摇头，翻身下床，走到一边的书桌前，拿起和其他行李放在一起的钱袋。

左手伸进不起眼的无痕伸展袋里摸索了一下，艾伦从里面捻出一张羊皮纸，纸张上面用粗放的线条潦草地勾勒出几个模型，旁边也没有附加说明，只是随意地写着几个词语进行标注。

右手撑在桌面上，艾伦微微斜靠着木桌，借着这张图纸再次在心里复盘起记忆中的资料，这也关系他今天行程的目的。

拜访米蒂娜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制造了魔法无人机、魔法传真机的巫师工匠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关系到他早就在筹备的一些想法。

作为了解鹿灵法术体系的巫师，他一直在试图凭借这份经验来强化自己的实力。

但毕竟这不是一件靠着学院毕业生就能完成的事业，即使投入了很多时间，艾伦也只是做到对现有的霍格沃茨魔法进行改良，比如之前的快速物质变形术。

但魔法传真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这件魔法造物巧妙的地方在于，制造者仅仅将魔力作为驱动机器的动力源以及在一些细节上的补充，但实际仍然保持了正常传真机的机械结构。

这和鹿灵法术的观点不谋而合，鹿灵的法师认为魔法是一种客观过程，本质还是事物的互相作用。

理论上来说，火石碰撞取火和法师用魔力打出火花是同一类型的过程，用木柴做出火把和法师用魔力维持火焰也基于同样的原理。只不过一个是用火石、木柴作为原料，一个则是用所谓的魔力来达成同样的效果。

法师施法同样需要观察现象、思考原理、实验验证，才能建立出实际有效的法术模型。

从这点来看，法师也同样是使用工具来观测自然的学者，只是他们拥有魔力这种十分便捷的工具，可以帮助他们省略许多步骤和准备。

然而霍格沃茨的法师似乎并不持有这样的观点，或者说，从接触到的魔咒来看，艾伦并没有看到其中的逻辑和联系，巫师们仅仅需要挥动魔杖念出咒语，就能实现神奇的效果，而对其背后的细节却不甚在意。

不过从米蒂娜手里的那些魔法物品来看，自己记忆里的这些资料说不定可以落到实处。

想着想着略有些激动的艾伦突然挑了挑眉，望向了门口。

“怀特先生？”

拉尔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因为不清楚艾伦是否睡醒，她只是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艾伦有些微微诧异，他收起图纸，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怀特先生，昨天的那位小姐刚刚过来了。”

这让艾伦怔了一下，昨天来的几人里，莉莉和斯内普都是附近的居民，那拉尔夫人说的应该就是米蒂娜了。

“好的，拉尔夫人，麻烦你招待一下她，我很快就下去。”

他看了看窗外还带着些夜色的天空，虽然事先约好了，但米蒂娜来的也太过于提前了。

被这突然的来访一催，本来还带着些懒散的艾伦有些紧张起来，一番准备之后，他小心地合上房门，沿着过道往楼梯走去。

清晨的旅馆静悄悄的，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这份寂静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是因为根本没什么人入住这里。

扶着把手走下楼梯，即使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脚下的木阶还是吱嘎吱嘎地吵闹起来。被响声吸引了注意的少女抬起头，刚好和艾伦对上了视线。

艾伦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这位同窗的眼睛，在晨光下泛出清冷的堇色，就像在雪原上流动的星光。

“艾伦，真早啊。”

米蒂娜有些意外地打着招呼，这让艾伦也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对方的提前到来另有原因。

“习惯而已，不过我记得我们好像约定的是更晚一点的时间。”

艾伦笑了笑，谢绝了拉尔夫人准备为他提供的早餐，走到了米蒂娜面前。

“啊，只是刚刚在街道等你的时候碰见了拉尔夫人，受她照顾在这里休息了一会。”

米蒂娜抿了一口有些寡淡的热茶，起身朝着艾伦问道。

“虽然有些早，但不如我们现在出发？”

“如果不麻烦的话。”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现在出发。再次向热心的拉尔夫人道了谢后，米蒂娜自然而然地走在前面领路。

一走进街道，艾伦就开始想念起刚刚桌上那杯热茶了，冬季的冷风呼啸，特别是在这日夜交际的时候，这种寒冷简直就像十几个巫师围着他在拼命地放着冷冻咒。

他收紧了大衣，轻轻呼出一口白雾。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英伦度过冬天了，但和去年待着的戈德里克山谷相比，中部地区的科克沃斯却要寒冷得多。

这里的冷不仅仅在于温度，更多的是一种氛围，就像笼罩在低空的薄雾一样。冷清的街道，素白的砖墙还有远处空旷工厂里偶尔传出的单调回声，让这份冰冷从体表逐渐沁入身心。

在这个时候，艾伦开始怀念起魔法的便利，仅仅一件单薄的长袍，在魔法的作用下就能时刻维持舒适的温度。当然，霍格沃茨的校服并没有这种高级的功能，大多数学生都只是简单地围上一件围巾。

在艾伦习惯性地放空思维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从百合花大街走到了欧尔迪斯大道，相比较蜘蛛尾巷附近，这里的环境要整洁得多，甚至在街道两侧还移植了观赏树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周围安静得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到了。”

一路无话的米蒂娜突然出声说道，她停下脚步，绕进路边的小巷，一栋独栋小楼毫不起眼地伫立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