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谈心贪情还妄想
许清潺坚持自己的答案,“不能。”她不希望宁云深一直沉陷在过去的黑暗记忆里,但更不能因此混淆了纯真的感情。亲情友谊的陪伴常常难以割舍,但是,人不能沉迷情感的温度里止步不前,忘记方向。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过家家,谁和谁好,彼此就紧紧地绑在一起吗?一个巢里的飞鸟即使在黑夜依偎着彼此,天亮后还是飞向天空。
她不适合这里,宁云深也不适合她。仅此而已。
宁云深背着窗,轻轻地抱住她,低落地问,“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如果没有她陪伴,他选择回来的这条路,还有走下去的意义吗?再也没有像姐姐一样的人会关心他了。连她都不要他了,谁还会在乎他呢?世间没有一人在意他,那他得到的权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到最后,他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也许当许清潺都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在黑夜里,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宁云深缩紧臂弯,低声呢喃,想要对方留下。
许清潺微微侧着脸看他,她戳了戳宁云深的手臂,“其实,有时候对哥哥姐姐有好感是很正常的,我也会……”
“是谁?!姐姐喜欢谁?!”宁云深锐利的语气吓了她一跳,许清潺干巴巴地解释道,“没,我是说,像大娘许大姐!以前是她照顾我的。你吓我一跳。”她咽了口口水,这男孩子一点也不温柔稳重。
“我以为姐姐喜欢上别人了。”宁云深语气低落地解释。他还在兢兢业业的努力着,许清潺就已经跟好朋友们乐乐呵呵地忘记了他,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孤单寂寞极了。
许清潺开导他,“大娘就年长我两岁,但是一直照顾我、教育我,所以我小时候很依赖大娘,身边就算有伙伴也觉得很孤单,很害怕。”说到这,许清潺的声音有些低,停顿了一会儿。
“阿深,我当初送你离开,既是因为你的身份也是因为你还有家人。如果我还有一个家,我想,我会在那里死去——可我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我的家如今连一片废墟都找不到了……大娘陪了我五年,她离开的时候我十岁,我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因为唯一一个收留我的人也要离开我、抛弃我了。”许清潺看着宁云深,认真地说,
“但大娘对我说,‘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但你不能为我而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但接下来,你要自己走。’阿深,我们都一样。我依赖大娘,她去哪我也去哪,我缠了她很久。后来,直到和大娘分开我才知道,有些感情不需要寸步不离来证明。所以,你不要害怕分离。”许清潺和他推心置腹,却不知他听进去多少。
宁云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一样。”这不一样,不是亲人。宁云深忽然抓住许清潺的手,往身上一摁,“我对姐姐从来就不一样,只有姐姐可以,这不算爱情吗?”
手按着一处衣服,许清潺有些懵,这是……感觉手里有异样,她眉毛一挑,左眼皮突然猛跳。她想抽回手,但宁云深拽得紧。
感觉手心越来越烫,许清潺呼了一口气,用力一捏——
“嗯啊!姐姐——嘶,啊,好疼!”宁云深捏着她的手,喘着气说,“捏疼我了。”
许清潺微微使劲,扯着嘴角笑了,咬牙切齿地说,“不想我废了它,就、松、手。”
“姐姐先松手!姐姐欺负我!”宁云深眼眶的泪珠要掉不掉的,抽着气犟着说。
许清潺冷笑一声,准备给他好看,手下的家伙儿却越来越放肆,“宁云深!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许清潺气的脸都红了,妥协地松开。
“好疼啊!姐姐!”宁云深捏着许清潺的手撒娇。
脑子里的火气冲上顶的许清潺,抽出另一只手冲他脑门就是霹雳一掌,“啪——”
院子里响起一阵狮吼,“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酒醒了吗?!你觉得醉酒做的事情就不用负责了吗?!啊!?宁云深!是不是我太就没揍你了!?你刚刚,你刚才!我,我,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房间里鸡飞狗跳的。
在床上宁云深弓着身子捂着脸,不服气地争辩,“我只是告诉姐姐事实,姐姐恼羞成怒,还打我!坏……”
半个膝盖靠在床上,许清潺左手拎着一个方枕,右手叉腰,气得直喘气说,“你还有理了?谁教你的流氓行径?!”
宁云深起身坐在床上,看着许清潺说,“姐姐总说我不是孩子了,却还老把我当成孩子看。姐姐是否从未想过,我已经是个男人了。”
“呵。”许清潺冷笑一声,下一秒手里的方枕就狠狠砸在宁云深的脸上。
还男人?有点欲望就叫男人了?
“臭小子,再在姐姐面前搞花样,我揍死你!在我面前‘逞威风’?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赶紧把你脑子里不正经的玩意儿给我洗干净,别再给我揍你的机会!”许清潺带着丝丝凉意警告他,“再闹腾就回自己屋里,别呆在这儿了。”
“姐姐,我们谈谈心吧。”宁云深酒醒了,精神头就上来了,怎么也睡不着。
“免谈。”许清潺直接一招暴雨梨花掌招呼对方。
宁云深翻过窗户狼狈逃出,窗外月色朦胧,庭院里的树枝闪着银灰色的光,倒映在屋内的砖石上,留下一地凉意。吃了闭门羹的他想起以前,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曾经的记忆,在今夜忽然变得遥不可及。看着床上的背影,宁云深目光变得柔和。
每一次在她的身边回忆都是美好的。没有伤痛留在心底,曾经那些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心结,一想到有她在身边,光芒之下,黑夜渐退。
“好梦,姐姐。”
好梦。
第二天,许清潺红着脸醒来。
宁云深还在庭外睡得香甜。看到罪魁祸首,许清潺怒火中烧,冲到他身前,那五指山纠结地想要挠下去,犹豫了片刻,她呼了一口气,收起手。面无表情地抬脚踹了宁云深一脚,“起床了!日上三竿,晒屁股了!”
被踢醒的宁云深眯着眼看向天,“姐姐?还未到辰时吧?”他过来时天色昏昏暗暗的,太阳还未升起。哪里晒了?
“我饿了,要洗漱。”
“嗯?”宁云深一头雾水,这二者是这样的关系吗?是饿了还是要……
许清潺斜了他一眼,冷声问,“听不懂吗?”
宁云深眨眨眼睛,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帮姐姐叫水。”
宁云深出了院子门吩咐后,转身进屋说,“姐姐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这的宫女都去哪儿了?连个扫地的都没见到。”许清潺想起之前的疑惑。
宁云深进屋帮忙铺好床单,解释道,“这个院子我没让人进来,就我们俩。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让宫女做,到院子外面叫个侍从,姐姐随意吩咐就好。”
看着宁云深叠被子,许清潺忽然开始认真打量这个院子还有这个房间的摆设,确实,有些像呢。之前住了那么久居然没发现,这里简直就是西宁那边院子的改良版嘛!金钱迷惑了她的双眼,居然没有发现那些朴实的内在。实在是不应该啊!
“还以为姐姐不会发现呢。”转身看到许清潺恍然大悟的神情,宁云深对这里布置更加满意了。
不多时,许清潺看着桌上的膳食,这进出是朱轮华毂,吃穿是侯服玉食,住着朱门绣户,和山脚下的小院子相比,连规格都不一样,让人怎么看得出来?!
用完膳后,宁云深有事不得不离开。许清潺没有多话,直接应他会留在院子里等他。只是等宁云深离开后,她才想起昨晚留在心底的疑惑。
二皇子派人寻她,宁云深是否知情?皇室出手捉人,闹得书肆人心惶惶。本来战事之秋就一直东躲西藏,这二皇子不安好心的,不让宁云深出手没人能遏制对方的行动。但直接来找宁云深,这不是总觉得的有坑嘛,许清潺心里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为什么昨夜她出现在院中他看起来不怎么意外,仿佛是意料之中。假若宁云深知道二皇子派人搜寻,那么她的安危必然值得顾虑。可是他却……就算是有暗中出手,但是青烟却没有发现情况。如果没有行动,那……他是怎么想的呢?
又或许是她想多了,宁云深是不知情的,毕竟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让青烟帮忙,也许之前留下了什么线索,所以他才不意外?毕竟真的要躲的话,她还可以去西宁,去其它地方。许清潺安慰自己,可又想起自己曾跟他说过,若非桃李之年不可离开此地。想不出头绪的许清潺折腾了一把头发,放弃思考了。
得过且过吧。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小后院里也招来了百花之王——魏紫花后。正是花神诞生日,怎能不见花中王?
待宁云深匆匆赶回,已是正午。
宁云深一踏进院子就看到了她。
“姐姐!”
心跳急促的宁云深把许清潺禁锢在怀里,双臂勒得紧紧的。许清潺被他一个猛扑虎抱有点受不住,挣扎不动,无力地说,“我没事,能松开吗?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姐姐不许说‘死’!我不会让姐姐有事的!”宁云深松开了,严肃地纠正她的“口误”。想到他一时疏忽让毒蛇闯了进来,他的心里就冒出狠意,毒蛇没了毒性还敢耀武扬威,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