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
传说古代萨桑国有一个国王,名叫山鲁亚尔,他有一个弟弟名叫沙宰曼,是撒马尔罕的国王。两个国王公正地治理着自己的国家,对百姓仁慈宽厚,深受人民的拥戴。
山鲁亚尔派宰相邀请弟弟到他那里做客,沙宰曼欣然答应了。他亲自为旅行做准备,他拿出了贵重的珠宝和稀有的古玩,挑选了多匹强壮的骆驼和骏马驮着这些礼物,然后便和哥哥的宰相出发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随从们。
走了不远,沙宰曼突然想起他准备送给哥哥的一颗大珍珠忘记带了,但身边没有别人知道它放在什么地方,便决定亲自回王宫去取。
他刚走进王宫,就看见王后正与乐师在花园里一起同席对饮。他曾经与王后立约:一是不许她与乐师在一起;二是按照当时的习俗,不许她无故离开后宫。可是现在这些约定她都违反了。
沙宰曼一见这种情景,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心口憋气,血液沸腾。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从剑鞘中拔出长剑,杀死了王后和乐师。
沙宰曼返回队伍中,一行人继续前进。不久便来到山鲁亚尔国王的城门前。他们到来的消息很快传进宫内,山鲁亚尔率领大臣们走出城外迎接客人。兄弟俩见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俩在众人的簇拥下携手步入城内。此时全城已被装饰得焕然一新。
兄弟俩进宫后,坐下来叙说离情。山鲁亚尔用自己的全部热情款待弟弟,陪他谈心,但沙宰曼却神情忧郁,心绪不安,总是想着妻子的行为。
山鲁亚尔见弟弟每日忧心忡忡,神志恍惚,以为是他惦念自己国家的缘故。他想弟弟住的时间长了,自然会好的,因此就没有理会。谁知沙宰曼一直闷闷不乐,脸色变得憔悴,身体日益消瘦。山鲁亚尔不得不问他身体变坏的原因。沙宰曼隐瞒了真情,说自己得了胃病,是胃病把他折磨得筋疲力尽。山鲁亚尔便安排了一次长途旅游,沿路可以打猎和驯马。他邀弟弟陪他一起去,这样对他恢复健康或许有好处,但沙宰曼拒绝了。
山鲁亚尔出外打猎去了,沙宰曼留在宫里。宫中有一道通往御花园的拱门,从那里可以望见花园中的景致。沙宰曼看到,山鲁亚尔刚走,王后就和一群男女奴仆来到花园里,坐在喷水池前,说笑,唱歌,吃喝,一直闹到太阳落山。
沙宰曼见此情景,心想,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妻子是一路货色。不过他觉得比起哥哥的境遇来,自己好像还要好一些,痛苦还要轻一点,于是他郁闷的心情开始好转,愤怒逐渐消失了。他开始又吃又喝,脸色也日益红润起来。
山鲁亚尔旅游归来,见弟弟恢复了健康,很是高兴,便问他好转的原因。沙宰曼回答说:“我得病的原因可以告诉你,但我痊愈的原因不便说,请哥哥原谅。”
于是他讲了回宫取珍珠的经过和他妻子的行为。
山鲁亚尔听完沙宰曼的讲述,又要求弟弟告诉他恢复健康的原因。沙宰曼不讲,求他原谅,哥哥不答应,再三要求,并赌咒发誓,非让他讲出来不可。
沙宰曼没有办法,只好向哥哥讲述了王后与奴仆们在喷水池前吃喝玩乐、直到天黑才回宫的情景。
山鲁亚尔决定亲眼看一看。于是他宣布次日继续外出打猎,并假装准备行囊。第二天,他率领亲自挑选的随从们走出王宫,来到城郊。他下令就地宿营,乘乱钻进了士兵们为他搭起的帐篷,并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然后开始化装。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地转回王宫,躲进沙宰曼的房间,与他一起观察动静。果然,他看见了弟弟所说的那种情景。
弟兄俩愤怒之下决定到伊斯兰教国家去旅行。他们从一个国家走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地区走到另一个地区,最后来到一个毗临大海的绿色草原上。弟兄俩感到十分疲倦,便坐下来休息。正当他们坐在岩石边观望大海的时候,海水突然翻腾起来。过了一会儿,汹涌的波涛中冒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黑柱子,跳动着向岸边靠近。两个国王被这一景象吓坏了,飞快地向附近一棵大树跑去。他们爬到树上,在树叶后面躲起来。两人借着缝隙往下一看,原来那根粗黑的柱子是一个魔鬼:高大的身躯,滚圆的脑袋,宽阔的胸膛,头上顶着一只大箱子。
魔鬼走出大海,把箱子轻轻地放在地面上,然后打开锁,掀起箱盖,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他又打开盒子,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面颊红润、身材苗条的妙龄女郎,她不仅相貌出众,而且仪态动人。
魔鬼对女郎说:“美丽的姑娘,我在你新婚之夜把你抢来,锁在箱子里,是怕你发生什么意外。我把你顶在头上,过荒野,渡海洋,是为了把你带到一个幸福的地方。美丽的姑娘哟,长途跋涉把我累坏了,现在我想睡一会儿,休息一下。”说完便枕着女郎的腿睡着了。
女郎环视四周,发现了附近大树上的两个国王,便招呼他俩下来。兄弟俩向她示意说,他们害怕魔鬼。女郎把魔鬼的头从自己的腿上移开,放在地上,然后走到树下,威胁他们说,如果再不下来,她就叫醒魔鬼,把他俩杀死。两个国王只好爬下树,与她一起说笑。最后,女郎拿出很多戒指让他们看,告诉他们说,这些戒指都是在魔鬼不知道的时候,她遇到的男人送给她的。现在她又碰上了他们,她要求他们每人也送给她一枚戒指。两个国王害怕她叫醒魔鬼,只好送给她两枚戒指。女郎得到戒指,即刻返回魔鬼身旁,搬起他的头,重又放在自己的腿上。
两个国王互相看了一眼,对女郎的所作所为深感惊异。他们心想:他们的妻子对于他们的态度,与这个女郎欺骗魔鬼相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为怪了。于是兄弟俩返回山鲁亚尔的王宫。从此,山鲁亚尔对妇女产生了刻骨的仇恨和无比的憎恶,在他眼里,妇女成了世间最奸诈的东西。他没有想到,妇女也是人,在生活中,她们本应享有与男人同等的权利。平时她们被歧视、被拘禁,甚至被关在箱子里,用锁锁起来。这一切终会导致她们对男人的憎恨,同时她们会寻求一切机会对男人进行报复。一旦找到机会,她们就会充分施展她们的智慧。
山鲁亚尔丝毫没有想到这些,他已经变得冷酷残忍,心肠如同石头一般坚硬。他怀着复仇的心理走进王官,拔出佩剑,砍下王后和奴仆们的头颅,扔进他们曾经围绕着玩乐的喷水池里。
山鲁亚尔对女人越来越厌恶,到了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的地步。传说从那以后,他每日娶一个女子,第二天早晨便把她杀掉。
百姓受此威胁,惶恐不安,都害怕自己的女儿嫁给国王,第二天就被杀掉。于是,为了保全性命,有的人带着女儿躲起来,有的人则把女儿送往外地。
有一天,国王像往常一样要求宰相给他找新娘。宰相跑遍了全城,也没有见到一个姑娘。他知道,没有完成国王交给他的任务,国王一定会发怒,他将会受到惩罚,说不定还会被杀头。他感到天地在他眼前变得越来越狭窄,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忧心忡忡地转回官邸。
宰相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叫山鲁佐德,小女儿名叫敦亚佐德。大女儿知书识礼,对事物颇有见地,读过很多古代帝王的传记和诗人、文学家的传奇轶事,以及各种民间故事。山鲁佐德了解了父亲心烦意乱、担惊受怕的原因以后,便对父亲说:“父亲,把我嫁给国王吧!我想我可以去做两件事情,不是把千千万万个像我一样的女子从残酷和暴虐中拯救出来,就是替你去死。”
宰相对她说:“我的女儿,你不能这样做。你还年轻,你的生命比我的更为珍贵,比我的什么都重要。”
山鲁佐德说:“不!父亲,我一定要去!”
她一再坚持,要求父亲把她送到国王那里去。宰相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着女儿去觐见国王。临走时,山鲁佐德嘱咐敦亚佐德:“妹妹,我进宫以后,立即派人来接你。当你见到我时,就要求我给你讲有趣的故事。我们将以此消遣度过一夜。”
山鲁佐德跟着父亲去觐见国王,国王非常高兴。可是山鲁佐德却大哭不止,国王问她为何这样伤心,她说:“我有一个小妹妹,我想见到她,和她告别。因为父亲急于把我带来,临走时我都没能和她见上一面。”国王派人去宰相家接敦亚佐德。山鲁佐德见到妹妹,紧紧拥抱她,热烈亲吻她,然后两个人坐下来谈天。敦亚佐德要求姐姐给她讲故事,说这样可以解闷。山鲁佐德得到国王的允许,便开始给妹妹讲了下面的故事,这些故事引起了国王的极大兴趣。山鲁佐德每讲一个故事,都要在结尾处卖关子,把故事推迟到下一夜再讲。这样一来,国王为了让她讲完故事,便一再推迟杀死她的时间。
据说,山鲁佐德的故事一共讲了一千零一夜。
就这样,山鲁佐德用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终于成功地使国王改变了杀戮妇女的恶习,拯救了广大妇女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