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争道,我锤翻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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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绣面芙蓉一笑开

观瀑书塾里,其余孩子都已被家中长辈接走,只剩下之前那个课上提问的少年。

少年名叫周炎,虎头虎脑,据说当年出生之时曾请一个过路的道士批过命,算得此子命中缺火,这才起了这个名字。

孩子的母亲早亡,父亲则是起了个羊肉面摊子,支撑父子二人的生活。

正是当日以夫妻肺片中没夫妻的道理折服萧停的中年汉子。

周炎站起身来,还是七八岁大的孩子背上那个多年前他娘亲给他缝制的背包,大手一挥,豪迈道:“老萧,我走了,不用相送。山高水长,他日江湖再见。”

他一溜小跑着来到门口,稍稍犹豫片刻,还是踏出门去。

每日学塾里下学,也正是他们家摊子最忙的时候,所以孩子常常要独自回家。

从学塾到他家其实不算远,可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害怕。

平日里陈询时常会送他回家,所以孩子对那位寒酸的陈先生极为亲近。

周炎深吸口气,默默念叨,只要自己跑的快,妖魔坏人追不上。

只是还不等他迈步狂奔,已然被人按在头上。

孩子抬头一望,见萧停正一手按着他,一手锁上书舍。

萧停低头笑道:“江湖路窄,不想这么快就又相逢了。不知能否与大侠同行一程?”

孩子双手环胸,老气横秋,“路上莫要惹麻烦,本大侠向来是帮理不帮亲。”

萧停笑着揉了揉少年的狗头。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沿途多有叫卖声。

周炎走在前面,目不斜视,只是偶尔余光瞥上一眼旁边的糖葫芦,总会忍不住吞咽口水。

萧停笑问道:“看着别的同学都被家中长辈接走,你爹却不曾来,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孩子双手抱着头,走路摇摇晃晃,“伤心自然是会伤心的,可我自小没了娘亲,我爹一个人既要撑着摊子,又要拉扯着我长大,实在是辛苦的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孩子私下里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没有他这个累赘,他爹会不会过的轻松许多。

萧停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笑道:“那你可曾想过,也是因为有你在,你爹才能撑过那些最为艰难的日子。”

少年咧嘴一笑,破天荒的没有叫嚷着把萧停的手打下来。

“老萧,你书虽然读的不如陈先生多,可说话倒是要好听上不少,样貌也算是周正,咋的如今连陈先生都要娶媳妇了,你还是个光棍汉?”

萧停加重手上力道,“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少年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心中的愿望与梦想,“日后等我真的有了出息,一定买下王家的绸缎铺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给我爹白眼。还要娶我们那条街上最漂亮的小翠,她偷偷爱慕我,我是知道的。”

周炎回头看了萧停一眼,“要是到了那时,你从一个年轻光棍汉成了一个老光棍汉,我倒是也可以给你出些钱,帮你娶个亲。不过年轻姑娘多半是不成了,你就将就一下,莫要耽误了好姑娘。”

萧停一巴掌将他拍到一旁,笑道:“我谢谢你啊。娶亲的事大概是用不到你了,我现在要去你家的摊子上吃碗面,不如多给我放些羊肉。”

孩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行,我家真有羊肉。我爹说过,赚的钱都是要留给我娶媳妇用的。”

说完之后,孩子抬头望去,见一个小姑娘正蹲在门口洗菜。

少年再也顾不得萧停,一路小跑上前,蹲在小姑娘身边,陪着笑脸。

萧停笑了一声,目光温柔。

少年时的豪言壮语也好,倾慕爱恋也好,哪怕不能开花结果。

可许多年后,想起当年,终究会让人会心一笑。

……

在周炎家的摊子上吃过了羊肉面,萧停又被好不容易偷溜出门的陈询拉着去饮酒。

几日不见,与当日的落魄书生相比,陈询如今虽然身上依旧是一身洗的发白的陈旧儒衫,可眉宇间倒是多了不少年轻人才有的意气。

来之前,陈询大声叫嚷着这顿酒他请。

来之后,驾轻就熟的要了几壶最廉价的酒水。

面对萧停的目光,陈询神色不变,“如今不比之前,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当初囊中羞涩,如今更是羞涩。”

他跨下脸来,“此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萧停笑着点了点头,决定还是给他留些面子。

随后酒水上桌,陈询连饮几碗,竟是不曾醉倒。

萧停笑道:“看来是想明白了。”

之前一碗就倒的书生点了点头,“当日的酒水,终究是浇灭了我心中的怯懦。”

萧停朝他举了举酒碗,笑道:“恭喜。”

饮了几碗,陈询忽的问道:“萧兄,如今那些蛮族人虽然暂时退去,可我以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萧停手中转着酒碗,沉默片刻,随后才开口道:“当日你曾问我与那个蛮族三皇子是否相识,其实是认识的。”

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我与师兄原本在北地一处少有人烟处修行,只是有一日师兄忽然带我南来,参加了一场所谓的北原夺宝。”

“参与的都是些修道之人,不过那处阵法限制极为苛刻,修为境界反倒是起不到太大作用。而在当中一旦战败,就会被从阵法当中送出来。虽说都是些前途远大的修道之人,不过许是常年修行的缘故,脑子其实不怎么好用。”

萧停笑了笑,“最后只剩下两人,我是一个,那个蛮族三皇子应当就是另外一个。至于你方才一问,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之前之所以退去,只怕是有了别的打算。”

陈询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为何那个三皇子会突然离去。

两人不再多说此事,饮酒而已。

……

喝过了酒水,萧停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手上拎着些鸡胸肉。

他租住的那处宅子门前常有几只野猫,自他喂过之后,这些日子来的更是勤快了不少。

他来到宅子门口,果然已经有几只野猫爬在墙角处。

只是除了那些野猫,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墙边。

女子面容清冷如冰霜,一头长发简单束起,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身后背着一把黑鞘长剑。

她未曾注意到远处的萧停,只是望着墙角下蜷缩的野猫。

女子展颜一笑,宛如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