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拳而已
相距红袖招极远处,镇中一处三层高楼上,有数人分南北对坐。
一侧是两个蛮族人。
其中一人身材粗壮,手臂之上肌肉隆起,一看就知是修的横炼功夫。
此人目光不善,眼中杀机横生,微微弯腰,如同一只即将扑出的山中猛虎。
另外一人则身着蛮族祭祀时所穿的礼袍,其人须发皆白,骨瘦如柴,故而显得这礼袍极为宽大。
在两人对面,是五个中原人。
自左至右,分别是观瀑书塾的白发院长,教训过萧停的院长夫人,以及当日在市集上差点刀剑相向的剑客与屠户。
最后一人,则是那个当日给两人算命后跑路的老道士。
在双方中央,放着一面一人多高的巨大铜镜。
镜中,正是此时红袖招中的场景。
身着祭祀礼袍的异族老人咳嗽一声,“没想到你们大赢这次动了这么大的阵仗。本来以为有你原随和原夫人前来就已经是大手笔了,不想连他们几个也会来。”
原随笑了笑,“他们几个是自己来的,与我们儒家全无干系。再说你耶律良才都与他檀石义一起来了,我们是东道主,多来几人,也不算坏了规矩。”
身侧几人都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耶律良才笑了一声,“像是你原随能说出来的话,读书人不要起脸来,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原随撇了撇嘴,“既然当日北原夺宝你们已经败了,为何还不离去,难道还等我请你喝酒不成?若是如此,我这里只有罚酒,没有敬酒。”
老年祭祀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望了一眼中央的铜镜。
“当日是我们败了不假,按理说应当离去。不过如今我们北蛮三皇子在此,还是要看顾一二的。”
“你这种人也会看顾后辈?”
原随一脸不信,他与此人打过不少交道,交道二字也可省去。
他深知此人心性凉薄,加上北蛮的巫师一脉极为厌恶人性,追求神性,所以对感情一事素来看的极为淡薄。
即便是他亲子死在眼前,此人都未必会落下一滴泪来。
至于那个三皇子的身份,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其实全无用处。
耶律良才笑道:“他不同。”
原随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不要忘了我先生与你师父当年定下的规矩,俗世之事,我等不得出手。”
他捻了捻手指,望向耶律良才,笑道:“不然,就别怪我出手将你留在这里。”
武士样貌的檀石义冷哼一声,按住剑柄。
对面,剑客屠户同时上前一步,与此人针锋相对。
耶律良才咳嗽一声,笑着伸手拦了拦,“无须出手,打不过的。”
原随笑道:“还有些自知之明。”
耶律良才不置可否,只是目光再次朝着镜中望去。
目光所及,是萧停左手上那枚戒指。
……
红袖招绣楼前的院子里,萧停已经挽起袖管。
陈询低声问道:“那家伙古怪的很,有几成把握?”
萧停看了他一眼,笑道:“打不打的过,打过才知道。”
陈询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话音未落,萧停已然一步踏出。
陈询眼中所见,竟是见不到萧停的身形,只能见到他途经之地留下的道道残影。
武夫他也见过不少,一品武夫虽然会力量大增,身轻如燕,可以飞檐走壁,可他却不曾见过如萧停这般速度的武夫。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萧停已然来到呼延正信身前。
两人相距四五步而已。
呼延正信咧嘴狰狞一笑,“你的速度若是再快些,说不定还真能走近我身前。”
原来此时不是萧停不想再上前去,而是呼延正信的重力囚笼已然再次撑开。
萧停面色扭曲,身形颤抖,露出痛苦之色。
似乎莫说上前一步,即便只是站立都已经极为艰难。
呼延正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嘲笑萧停的自不量力。
他们蛮族修者的重力牢笼,距离施术者越近,所受重力便要越大。
他在这一道上研究极深,在北蛮时就不知用这一招碾死过多少武夫。
如今萧停相距他只有几步之遥,只要再过一会儿,无须他动手,萧停自会被身上的重力压死。
远处,陈询吐了口气,即便明知不是此人对手,可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将萧停救出来。
正在他准备撞入阵中之时,忽的见到萧停垂下的右手朝他摆了摆。
陈询一愣,顿住脚步。
呼延正信骤然发力,加大身前重力。
方才此人出言不逊,他绝不会让其如此痛快就死去。
要让他在重力之下,全身骨断筋折而死。
随着重力不断加大,萧停果然开始痛苦哀嚎起来,几乎就要站立不住,躺倒在地。
呼延正信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笑意,这么多年,多少自恃傲骨的武夫,都曾在他这一招下跪地求饶。
只是呼延正信虽然不断加大重力,可萧停却依旧是踉踉跄跄。
虽然看似摇摇欲坠,却是始终不曾倒下。
反倒是呼延正信用力过重,面色涨红。
开启重力牢笼,要消耗施术者本人的体魄。
呼延正信深通此道,这才能支撑如此之久,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倒地不起。
他此时已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之前已然被重力压弯了脊梁的萧停却是缓缓直起身来。
萧停竟是开始在重力牢笼之中走动起来。
闲庭信步。
他随意抬手振了振身上青衣,笑道:“玩够了没有?”
下一刻,身形骤然一闪,已是一拳砸在呼延正信胸口。
力道之大,竟是让这个蛮族的精壮汉子立时横飞出去。
拓跋临不曾去管横飞出去的亲卫,反倒是死死的望着不远处那个青衫年轻人。
他以手中折扇轻轻拍打手掌,轻声笑道:“原来是你。”
当日北原夺宝,他也曾暗中参与其中。
只是当时有天然生成的阵法阻碍,入阵之人皆模糊不见真容。
当初在阵中留到最后的,只剩两人。
而最大的赢家,便是不远处那个青衫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