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个愿望，一次满足
对坎贝尔往调查队里掺沙子这种行为，克莉丝塔自然是强烈谴责抗议的，毕竟她用头发想都知道对方肯定目的不纯。
但在还没有抓到对方危害队伍的证据前，克莉丝塔也不好让伊莱恩明着刻意排挤那些人。
那个基托夫在旁边盯着打小报告，但凡克莉丝塔的人前脚有排挤现象，扭头坎贝尔就得跑到老国王面前告状。
对方会说什么，克莉丝塔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无非就是说她格局太小，在重要的破案小队搞小团体心胸狭窄之类的话，提前将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以后出了差错也会让老国王下意识就觉得是她克莉丝塔在胡乱微操。
所以为了堵住那个家伙的嘴，不被对方架在火上烤，克莉丝塔只能先出手把他的人架起来再说！
什么？王子殿下派来的人才！
嗨呀，这我们近卫团肯定要狠狠地尊重，热情地对待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吹对方一波再说。
大家都等着你们大发神威指导工作呢，可就不好意思光天化日偷懒了吧。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搬东西跑腿儿打扫卫生什么的活儿都安排上再说。
有什么调查行动都带上那么几个当牲口用来当工具人，这下就不好意思说排挤你们了吧？
先别说有没有获取到重要信息，你就说参与感有没有拉满就是了！
当然，克莉丝塔也知道这种小手段也就恶心恶心对方的人，让他们收敛一些而已。
毕竟这手段也说不上有多高明，坎贝尔那边儿说不定早就设想过怎么应对类似情况了。
既然被坎贝尔掺进来沙子，就不可能完全把对方拦在专案小组的中心之外。
不过这倒也不全是坏事，毕竟克莉丝塔本人还是很重视王都上千多名民众失踪这个案子的，注意力全耗费在跟坎贝尔明争暗斗上，那专案小组成立的目的就本末倒置了。
队伍主导是她克莉丝塔，失败的话是很容易被坎贝尔丢锅。
但成功的话，就算把那家伙能分走一部分功劳，主要功劳还是她克莉丝塔的！
说到底花言巧语再多也不如成绩说话，最后还是看得见的成果才能真正影响到父王的决定。
而将目光移向案子的话，坎贝尔派来的那些人确实也是很不错的助力。
毕竟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呢，坎贝尔也不可能故意派些虾兵蟹将菜鸟怂包来，就算比不过近卫团，也不可能太明目张胆地拖后腿。
就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下，专案小组在伊莱恩的带领下正式开始运转，各种更加详细的案件线索资料被摆上办公桌，负责侦查推理的专家也提出一个个可能的假设。
甚至是一些法力高超皇室法师也被拜托提供了法术方面的技术支持，虽然皇室法师们也用不出时光回溯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法术来一键破案，但显影术测谎咒气息侦测之类的魔法也是很有帮助的。
仅仅是第一天，专案小组就效果显著基于当前线索提出了许多地调查方向，破案似乎只是早晚问题。
而最有可能的几个调查方向，则是被送上了克莉丝塔的桌上，向她申请批准深入调查。
只不过克莉丝塔看着这几个被人寄予厚望的调查方向，总觉得有些……嗯，不太靠谱的样子。
“最有可能的调查方向之一是……”
克莉丝塔眉头一跳，念出汇报上的文字道：“王都很有可能混入了魔族食人魔，潜伏人群暗中捕猎。
理由是，目前的失踪者个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推测可能被整个吃干抹净了……”
“啊这。”
克莉丝塔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抬头看向来向自己汇报的伊莱恩道：“这个理由？”
“我觉得很有道理，公主殿下！”
伊莱恩面色严肃道：“就像我们推测的，如果那些可怜人骨头血肉之类的都被食人魔熬汤吃了，就会像现在一样简直像是人间蒸发！”
“呃……”
克莉丝塔忍不住挑毛病道：“那他们的衣服呢？”
“衣服吃完后用来擦嘴，最后投进锅下火堆烧了！”
伊莱恩迅速回答，显然这个问题也在专案组中讨论过了。
“这食人魔还挺讲究卫生哈。”
克莉丝塔微微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道：“这些人也可能是被关在某个牢房里，同样可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你们这理由太牵强了！”
“这个涉及到动机分析。”
伊莱恩转述着专案小组分析，解释道：“两个月上千多人，啊，对了，目前已经确定失踪人数更新到了两千三百四十二人。
仅仅两个月就没了这么多人，是什么动机才能短时间抓走这么多人？
关押他们的地方呢？食物消耗呢？这些我们都还没有发现，这太过干净，干净地有些让人不安！”
“所以你们就推断是……食人魔？”
克莉丝塔理了理思绪问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嗯，当然，别的理由是这些居民除了都是王都民众外，几乎没有什么稳定确切的关联，很像是随机抓人。
这种毫不挑剔的犯罪方式，也很像食人魔“能吃就行”的标准！”
伊莱恩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是人类犯案的话，应该会有逻辑性的联系，即使是连环杀人的疯子，也会有自己挑选受害者的一套标准！”
“哈，可伊莱恩你说的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克莉丝塔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汇报，指向另一个调查方向道：“你看这个，修行邪术的法师把人当做施法材料残忍利用消耗，就很合理不是吗？”
“您说的对，所以我们也将其列入可能，但真要细究也有很多不合理的……”
伊莱恩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问道：“公主殿下您似乎很肯定不是食人魔做的，下意识地就觉得这种可能不存在。
可在我看来，这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吧，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是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魔族吗？”
“啊？啊！”
克莉丝塔愣了下，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道：“笨，笨蛋伊莱恩。
这当然是因为近些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魔族跑到人类王国残杀之类的事情啊。
倒不如说，第一时间想到这种可能的人，才更加奇怪吧！”
“这，您说的是，但这种案件也是我们近些年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
伊莱恩想了想，补充道：“包括邪恶法师献祭人类这种事情，有记载的还要追溯到两百多年前明光城献祭事件，不常见的案件联想不常见的可能也是大家的一种思路……”
“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了。”
克莉丝塔有些不太自然地撩了撩头发，扭头看向窗外远方，声音有些飘渺道：“但我还是觉得食人魔什么的有些太过扯了。
别忘了王都不仅有法阵防护，还有圣光之神教堂中驻扎的那些对魔族气息很是敏感的神职人员，没那么容易让魔族溜进来的吧？”
“这样啊……”
伊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接下来先去调查下法阵的运行状况。
再请圣光教会的牧师们协助检测一下，就能知道是否排除这个猜测了。”
“嗯哼，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克莉丝塔给了伊莱恩一个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做出肯定。
至于实际上的话……
好吧，她承认，她之前心里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她真的只是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事儿应该不会是魔族干的。
克莉丝塔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的，难道是因为她发现魔族的魔王其实性格还算和善，所以心里对整个魔族都有了些改观？
嘶，身为人类王国的公主，不知不觉地给魔族上了滤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魔王是不是真的好相处都还没确定呢？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魔王还算守规矩，也不能代表整个魔族守规矩啊！
她之前见到的那些魔族之所以对她那么恭敬，是因为她那时候是魔王狄诺，可不是因为她克莉丝塔的人类身份！
想想在血族之城血池里看到的那具人类尸骨，想想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笑面虎……
警惕起来，克莉丝塔！
因为特殊的经历，你对魔族的了解可能确实比一般人多一些，但你真的就彻底地了解他们吗？
这是不可能的！
你才见过几个魔族啊！
“呼……”
克莉丝塔在心中反省了下自己，摆正心态看向伊莱恩，郑重道：“你说的对伊莱恩，这确实是我们应该调查的一个方向！”
“感谢您的理解，殿下！”
伊莱恩感动地行礼，又有多少上位者能像克莉丝塔殿下这样认真思考属下建议的呢？
得此明主，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忠诚侍奉其左右呢！
“也别太过激动，伊莱恩。”
克莉丝塔适时地泼冷水让这位容易因为她而情绪化的女骑士冷静下来，提醒道：“我同意调查这个方向，但可没有说这条方向肯定能够查出什么来，甚至我依旧觉得这个方向并不对。”
“您的意思是……”
听到克莉丝塔殿下的话，伊莱恩果然冷静下来，只不过眼中有些疑惑。
“不要被后来发现的一系列案件冲昏头脑，你忘了我们最早是怎么发现蛛丝马迹的了吗？”
克莉丝塔用指头敲了敲伊莱恩的胳膊：“仔细想想。”
“最早……”
伊莱恩愣了下，几秒后瞳孔猛地一缩：“萨瓦太太家那位酒鬼！”
“没错，想想那个酒鬼的异常之处。”
克莉丝塔眼神闪烁：“他可是说，自己背后有着大人物在，甚至还能认出来我，你觉得食人魔能做到这些吗？”
“可您之前又说那人或许只是虚张声势……”
伊莱恩忍不住道：“毕竟您本身的地位就很高，如果周边同为王国高层的人有了异常……”
“那我也不可能全都察觉到，不是吗？”
克莉丝塔打断伊莱恩的话，目光幽幽道：“我们不妨更加大胆假设一番。
那个酒鬼失踪后过了不久就多出个幕后指挥者，甚至肯为了对方毫不犹豫地去死。
那是否说明，那些失踪的人都跟他一样，被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抓走后洗脑，试图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傀儡，然后再重新将他们放归整个王都各家各户？”
“怎么会？！”
伊莱恩面色一变，听着公主殿下假设的可能，忍不住全身发寒。
“如果像您所说，那个幕后者可以用这种办法将整个王都掌控在眼线下……”
“纠正一下，并非整个王都。”
克莉丝塔伸出一根指头道：“只是普通王都民众。
单纯的洗脑对付不了强大的法师战士们，他们本身就有着坚韧不改的强大精神。
甚至就连我这种黑铁级法师，只要步入法师自己提炼出魔力，意志也都会与魂灵融合在一起。
想要扭曲意志就需要从灵魂层面修改，而且还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有逻辑地修改，即使是百年前那些专精灵魂的法师也很难做到这点。
而即使那些能做到这点的，因为对灵魂的僵硬操纵以及逻辑的生硬修改，也会让被操纵的人双目无神，一脸呆滞，很容易就能看出异常来，魔族夺心魔强行夺取其他生物灵魂控制权时就会产生类似的状况。
想要操纵一名掌控魔力者的灵魂还不被发现端详，只有历史上一些恶名昭著的大巫妖做到过。
我不太觉得是那种存在潜入了我们王都，否则对方大可以做的更加过分一些！
而王公贵族上层官员们，不论实力怎么样，多多少少也都是凝聚过魔力的，这就保证对方很难通过这种手段直接操纵王国上层。
当然，话不能说的太死，我不否认其它可能，但我的想法已经跟你说了。”
“克莉丝塔殿下，您，您……”
伊莱恩看着侃侃而谈的克莉丝塔，忍不住面露错愕：“您竟然连这些都懂得？”
“啊这……”
克莉丝塔顿了顿，眼神一虚，呵呵道：“那个，最近是有研究学习灵魂方面的知识了……”
而且某个家伙在灵魂那本书上还总喜欢拿魔族什么什么举例，让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些魔族跟灵魂的渊源……
当然，这些就不必对伊莱恩说了。
而伊莱恩听到公主殿下的讲解，意识到幕后人不太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控制整个王都，自己只是虚惊一场，这才松了口气。
“但就算是只针对普通人的阴谋，也很让人难以安心啊！”
伊莱恩建议道：“公主殿下，我们是否应该把这些公布，让大家提高警惕……”
“不，首先这只是猜测，没有充足的证据，个例无法代表什么，贸然得出结论只会造成恐慌，还可能带歪整个调查方向。”
克莉丝塔摇头拒绝道：“其次，难道要说这件事背后可能是某个贵族官员吗？
这种话更容易让人觉得克莉丝塔公主她别有用心，甚至有人以此来做文章攻击政敌把水搅混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他们难道就不想找出真的凶手吗？”
伊莱恩不敢相信。
“第一，如果不是毫无办法，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道德之上。”
克莉丝塔声音幽幽：“第二，就算说了也未必有人信，谁能肯定这是不是克莉丝塔打压异己的手段呢？
当然，还有很多理由，我就不一一明说了，这个消息记住不要传出去，这种线索目前只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
“呼，我知道了，克莉丝塔殿下。”
伊莱恩深呼一口气，郑重点头道：“多谢您在我如此愚钝的情况下还不吝解惑！”
“你不愚钝，伊莱恩，你是年纪轻轻的白银级战士，有着天才之名的女骑士长，你只是不擅长这方面罢了。”
克莉丝塔低头再次翻看了几页汇报，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伊莱恩肩膀：“你的话，带人去了解一下法阵运转。
圣光之神教堂那边儿不太好直接调查，那些人眼中神权可要比王权大。
即使现在神的信仰衰败，不想闹出麻烦的话，也得给教堂那边儿一些面子。
我带人去那边儿看看好了，显得比较礼貌些。”
“明白，克莉丝塔殿下！”
伊莱恩点头领命。
克莉丝塔看了看低着头的伊莱恩，再次看向窗外，眼中闪过几分兴趣来。
传说圣光教会很是擅长对付魔族，不知道能不能让她长长见识。
“啊，对了。”
克莉丝塔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道：“派人跟萨莉安芙她们说一声，二王姐腾出时间带她们出去玩了。”
“您是想？”
伊莱恩愣了下。
“圣光教会周围的街区，应该会更加安全几分吧？”
克莉丝塔露出笑容：“正好一起喽。”
“啊这……”
伊莱恩表情古怪。
“这会不会……”
“听从命令，伊莱恩。”
“是，公主殿下！”
看着伊莱恩走出屋门，克莉丝塔轻轻将门关上，身上公主那份气势顿时散去七成。
“真是机智啊，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笑呵呵地对着镜子打理着那头紫色长发。
“这就不算违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