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药膏
望着顾添安远去的背影,江上酒垂眸,眸色凝重,似在思量着什么。
夏夜的风莫名的有些凉了,江上酒便起身回屋去了。
夏风在梢头悄走,留下轻微的动静。
江州城外。
乌云散开,惨白的月光下。
男子艰难地站起身来,捂着自己胸前流血的伤口,嘴角带着猩红的血,眸色发出淡淡的红光。
“必须找到殿下!他就在这附近。”
男子低声道。
抬脚,艰难地往前走着,梢头风大了,似乎有黑影略过。
“谁!”男子紧捂着自己的伤口,抬起头四处看着,眼底尽是警惕。
“哈哈哈哈哈……”一阵妖孽般的笑声响起,在漆黑的四野回荡着。
“抓到了。”
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透着浓浓的阴戾。
冷风席卷而至,卷动着树叶,形成了一个巨大快速的漩涡。
“谁!到底是谁在那儿!”男子大吼一声,胸口的疼痛剧烈了,他狠狠皱起了眉。
“你不必知道是谁。”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那人不知在何处隐匿,只能听见幽幽的声音。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一把玉扇袭来,击中了男子。
男子闷哼一声,瞪大了眼睛便晕了过去。
风停,一黑衣男子出现,带着斗篷,不见其面目,但身形高大修长且挺立,想必面貌也非同寻常。
“带走。”
黑衣男子淡淡道。
接着,几个男人出现,将晕倒在地的男子带走了。
黑衣男子手持玉扇,抬头,一双妖孽的狐狸眼中透着冷寒,深邃无比。他静静凝望着一片灯火辉煌的江州城,眸色越发凝重,最后染上了笑意。
“原来你在这儿。”
唇瓣轻启,黑衣男子淡声道。
随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唔……”江上酒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微微喘息着,他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刚刚那个梦……他们全部都是死了,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全死了,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
江上酒眸中渐渐积起泪花,但是他又强迫自己绝不能掉眼泪。
抬头望向窗外,天似乎已经亮了。
江上酒深呼吸收拾一番,便起床了。
推开门,天色还是有些暗淡,不过远处的天边已经裂开一道缝,漏出点点光亮。
“已是瞳朦之际了,这个时候大家都起来了……”
江上酒低喃道,可是这个陌生的院中没有任何亲人,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抬脚,江上酒走到院中的海棠树下,一跃而起,稳稳坐在了树干上,袖中一物掉落,他眼疾手快,抓住了。
握在手中的是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摊开手一看。是那盒他未打开的药膏。
江上酒抿紧了唇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药香散出。
撩开袖子,江上酒垂眸看着自己满目伤痕的手和手腕。
人类的药物其实对他的伤根本没有作用,它会自愈的。但是如今他莫名地想要涂一下这个药物。
用指尖蘸了点药膏,江上酒轻轻涂在自己的手上,凉凉的没有任何刺痛感。
涂完了伤口,江上酒敛好衣袖,遮住了伤口也遮住了那个不为人知的印记。
收好药膏,江上酒靠着树干阖上了眼。
鸡鸣声起,千家万户皆惊醒,推开门窗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炊烟袅袅升起,天光漫开,江州城又热闹了起来。
“江上酒?”
一声稚幼清脆的声音响起。
江上酒一惊,手指微颤了一下,但依旧冷静地睁开眸子,面色波澜不惊。
垂眸,顾人倾正站在树下一脸惊奇地望着他,脸色红扑扑的,胸膛微微起伏,好像刚刚跑过。
“你怎么上树上了啊?”顾人倾撅撅嘴,江上酒是怎么爬上去的啊。
江上酒不做声,看着顾人倾,抬手示意她往边上靠。
顾人倾点点头,往边上考了靠。
江上酒纵身跃下,顾人倾一惊,刚要说什么,江上酒却稳稳地站住了。
“哇!江上酒,你好厉害啊!”顾人倾瞪大眼睛道。
江上酒微微点头,依旧没作声。
“我们去做早课吧,爹爹说女儿家也可以读书的,每天早上我都要读一遍书,还要去上学堂,听陆夫子的课。”顾人倾微微叹气道。
江上酒没有回答她,她并不生气也不失落,因为在她心里,江上酒不会说话。
“学堂是挺不错的,但是程川南太烦了,每次都拿了我的书不还给我,害我被陆夫子骂了好几遍了。”顾人倾一路上小嘴叭叭,都没有停息一刻的。
到了前院的书房,顾人倾走进去,从书架上拿出两卷竹简。
一卷递给江上酒,一卷自己拿着。
“江上酒,你可以看看,不认识的可以问我。”顾人倾坐在椅上,慢慢打开竹简。
江上酒默然,拿着竹简靠在门边,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顾人倾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