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跟我走
万涛沉默了许久，一声不吭。
高景行忽然间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等等！”
“怎么了？”
万涛有点不敢相信道：“你就这样走了？”
“我能来，自然能走，你还不相信吗？”
万涛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下一瞬，黑暗侵袭了高景行的全身，在他的视线里，看着自己离自己的身体愈来愈远。
到底是为什么？
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到了高景行的身边，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猩红，脖子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如雨一般下坠，狂暴，凌乱的雨，是让人感到悲凉与愤怒的雨。
紧接着，高景行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跪下，倒在地上。
他的双眸似乎也要闭上。
这一切仅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仅是一个眨眼之间。
在死亡的时候，不论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在死者的眼中，它都变得无比的缓慢，一举一动，都要历经千万次春夏秋冬，历经千万次的稻麦成熟到金黄，饱满地让它弯下了腰，历经亿万镰刀的挥砍。
历经一声声万万岁。
‘滋滋滋！’
‘唰！’
‘轰！’
随着一声声奇怪的声音，一股暗红色的烈焰悠地出现在大殿之中。
火势滔天。
而平涛正在以诡异的动作缓缓朝着刚刚袭击的路线倒退，倒退，不停地退。
最终坐回了刚刚起身的那个位置上。
高景行的眼眸中有些失落，他看着平涛像是看着一个可怜的小狗，一个没有人要的小狗。
对于这样的狗来说，一切都不能让他感到难过，只有抛弃才会让他难过。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你杀不死我，也拦不住我走.......”
“为什么.....！？”
“那个老人似乎跟你是老相识了。”高景行突然开口道，“所以我来这里也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真的要走，你能不能.......”
话音未落，高景行已经一拳轰在了他的面门上。
但很快，高景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的拳头也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收了回去，缓缓摊开。
高景行眼中的失落更浓了。
“我叫高景行。”
“我知道。”
又是一样的对话。
“万涛，我要你跟我走。”
小男孩歪着脑袋，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高景行：“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是这里唯一成功的实验体，难道你不寂寞吗？”
寂寞？
万涛不知道什么是寂寞，万涛只觉得有时候突如其来的难过，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密不透风。
可他已经习惯了。
他把这样的一切当作自己的修炼，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好，什么都行，唯一不好的，唯一不行的就是我习惯了。
万涛继续歪着脑袋，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高景行。
他怎么会感觉到寂寞呢？
寂寞这种所谓‘人’的情绪，怎么会是自己真正成功，超越人类存在的存在该有的呢？
“黎兰认识吗？他和我们一起走。”高景行的声音冷漠且坚定，这里没有下雪，可却偏偏感到他声音里的坚毅，如同落雪般让整个世界都冻住的坚毅。
“不......不......不！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话音未落，高景行的脑袋再次看着自己那具没有脑袋的身体缓缓跪了下去。
诡异的。
再次发生了。
“你杀不死我。”高景行眼中的失落似乎感染了万涛。
人的情绪，像是病毒，它会传染。
“我杀不死你？”万涛喃喃道，“你作为人.....”
“是，我是一个人。“
万涛怒目圆睁：“只要是人，就会死。”
“是，我也会死的。”
“但你为什么还不死！”
高景行苦笑一声，露出一副凄惨的模样，他的眸子没有金黄色，有的只是淡淡的灰暗：“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哦。”
“你什么时候死？”
“很快。”
“有多快。”
“下一眼。”
“可我已经看了你很多眼。”
“不是你的眼。”高景行顿了顿，“而是神的眼。”
“神的眼？”
“是啊，你在这里等着，无数年，不是就是在等着我把你带走吗？你的使命，也就是一直，一直，一直走在最前面，成为他最忠诚的战士，不是吗？”
“你认识他？”
“我和他是老朋友。”高景行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无所谓，那个名叫乐笑的老人手中的的两级反转，足够让他避开很多次死亡，甚至于可以说死亡是一种回溯。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高景行不死不灭。
想到这里，高景行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齐复没有跟上，他不禁想到，他又回溯了多少次？
乐笑没有说过，高景行也不会去问。
“不能！你不能跟他走......！”黎兰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他。
“为什么？”万涛的声音开始变得魔幻，尖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高景行忽然理解为什么黎兰宁愿变成这副样子也不会离开这里了。
他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挚爱的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早已经被万涛吞噬，融为一体。
万涛随时能够调用女人的意识。
“不......黎兰，我想走，我真的受够了......我真的......”
“我知道......！”黎兰打断道，他的双手握拳，竭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可我没放弃过......！”
“你放弃了，不是吗？”
“那是为了你能够活命！”
一颗晶莹的珍珠从万涛的双眼滑落，她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痛与哀愁：“你那不是为了我，黎兰。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黎兰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但却又不敢相信。
“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黎兰闻言，放声大笑。
笑声响彻天地。
那是一种绝望的笑，可这种绝望的情绪却不会传染，最起码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被他影响，连怔在原地的齐复也没有被影响。
“我是为了我自己！”忽然间，黎兰的声音无比坚定。
高景行凝神看着黎兰的转变，只见他一柄折刀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划过脖颈。
鲜血顿时滋了出来。
肥硕的身躯没有让他倒下。
他的眼里除却坚定，还有落寞。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无语且无奈的故事。
高景行收回目光，淡淡道：“所以她是被你杀了，现在还活着？”
万涛脸上流露出一抹难过道：“不.....她早就死了。”
高景行惊愕道：“所以刚刚其实是你？”
“他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
“.......”高景行一顿沉默，“那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