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想法介于“不”和“是”之间
“不”有多种形式,每种形式都有自己的内容。即使人们同时说“是”和“不”,你只需要知道如何识别“不”中的内容。
每一位企业家都有一个关于人性的基本理论来指导他们的工作。里德·霍夫曼的观点是:人们从他人那里得到意义与快乐。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其中一些人是内向的,一些人是外向的(顺便说一句,里德·霍夫曼认为自己是一个六人外向者(3)),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从周围人中获取快乐与意义的。
2002年,领英刚开始推出时,里德·霍夫曼知道自己想建立一个平台,利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让他们的生活更有意义和满足感。他确信,真实的身份和真实的人际网络将会成为寻找机会的平台。在人们上网的所有诉求中,找工作是最为紧迫的一个。因为人们在找工作的时候最有动力去尝试新东西。
里德·霍夫曼在寻找一种能够将这个想法实现最大化、最具变革性的途径,他能想象出投资者会有截然相反的反应,有些人会说:“我明白了!”但很多人会说:“你疯了。”
里德·霍夫曼完全清楚领英的价值。但一开始他与周围的人谈论领英的时候,却没有人感兴趣。人们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此,里德·霍夫曼得到的“不”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他听到有人说:“这是为那些喜欢交际的人提供的服务吗?如果是的话,肯定不适合我,有时社交就像牙线一样,我知道它很重要,但我不喜欢,能免则免。”
2002年,人们还没有完全理解,一个社交平台,比如领英,如何帮助人们建立真实的人际关系,并改善糟糕的社交体验。每个人似乎都认为领英的社交方式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个好创意,而对于自己却不是。领英一次又一次地听到“不适合我们”的响亮声音:年轻人会说,这对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来说是一项有价值的服务;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会说,这对年轻人来说是一项很好的服务;技术专家认为这是对传统产业的服务;传统产业认为这是为新兴的科技产业服务的。
里德·霍夫曼和他的联合创始人必须决定,如何应对他们听到的那些从中性到负面的反馈。“我们是应该停手,还是实现它?”当他们仔细聆听各种反对意见和矛盾时,感到非常疑惑。
例如,领英团队一直在激烈争论是应该关闭他们的网络注册,用户只能通过推荐加入,领英则为联系提供便利(在某种程度上,最初的领英成员群里的成员彼此都认识,都是创始团队邀请的),还是应该开放,人们可以自己注册,然后自己发送邀请。事实上,在所有矛盾的反馈中,既没有强烈的赞成者,也没有强烈的反对者,这表明人们并不清楚领英的价值。这让他们有勇气尝试更激进的路线:开放网络。
虽然开放网络从一开始就没有排他性,但是开放网络有一个优势,建立一条尽可能快的路径,让一组用户说:“我相信这个网络可能对其他人有价值。”然后与他人分享。
因此,里德·霍夫曼和团队全力以赴建立一项服务,使用户可以公开分享他们的专业信息,扩大他们的专业网络。领英似乎创造了一个病毒循环式的传播方式,让人们一次又一次地介绍朋友来使用。随着病毒循环式传播的全面展开,领英的用户数量增加到5亿,收入超过60亿美元。2016年,微软以262亿美元收购了领英。
里德·霍夫曼的经验分享 寻找“犹豫的‘不’”
当我向格雷洛克的合伙人提出一个想法时,他们都说:“太好了!我们应该这样做!”我的回答是:“哦!”当你有一群高智商、老练精干的投资者,却没有人提醒你:“小心!”我就知道这太容易了。
一方面,获得一致认同,说明这个创意显然很好,我已经能听到竞争对手踩踏我的希望之火的声音,一致看好是一个令人担忧的迹象。另一方面,我不希望每个人都说:“里德,你疯了。”如果与我交谈的每个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糟糕的创意,我会想:难道我被灌了某种迷魂汤?
我想要的是极化反应,想要的是有些人说:“你疯了。”有些人说:“我觉得很不错。”
以我投资爱彼迎的决定为例。大卫·史(David Sze)是我在格雷洛克的合伙人,他认为我在这项投资上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记得他对我说:“好吧,里德,每个风险投资人都会有一个不起作用、用来交学费的交易,而爱彼迎就是这样的交易。”需要说明的是:大卫·史是一个超级聪明的风投。他投资了领英、Facebook和潘多拉(Pandora)。仅他个人就向格雷洛克的基金返还了25亿美元。所以我仔细权衡了他的反对意见。如果像大卫·史这样聪明的人对我说“不”,我会担心,但我也很兴奋,因为也有可能我是对的。这是我期待的极化反应。
另一件我期待的事是“犹豫的‘不’”。当你把你的想法带给潜在的投资者,你希望看到他们中至少有一小部分人在“犹豫”。你不必让他们回答“是”,但希望在他们推理为“不”的过程中,你能察觉到他们内心的某些矛盾和纠结。这个“犹豫的‘不’”介于“不”和“是”之间,是一个线索,通过它你可能会发现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因为最好的想法会让人们同时想说“是”和“不”。对包括投资人在内的每个人来说,这都是一次情绪过山车。
至于爱彼迎的投资呢?这算是一个不错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