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震荡: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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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樊南旧事

《樊南传(祈灵古者.述/择木令.记)》

茫茫历史当中,即使人们不愿意承认神明的陨落,但现实也总会给予一些沉痛的回击。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生存的空间了,至少空间的法则确实是这样被书写下来的,所以这些人想要重新创造出来一个世界,去做那自以为是的神明。

但如今的世界,近万年来再也没有人有能力去打破世界限制、开辟新的空间。

所有停留在物质界的神明,没有了神祗的加持,只得降低神格,他们自称为“能力者”。

这件事也有些年头了,估摸着也有三四千年了罢。见识到的人还是我的前世,或者上上辈子,或者更早。

时任了一个北方的郡守,手下也有百八十个属吏。

承是一个昏官,从不打紧手下的行径,政要事务也多由主簿和师爷代为督办。

素来游手好闲,常来酒肆找些许热闹,便结识下几个自求悠游的散人。

毕竟是习惯了游手好闲的散人,依仗着家中行辈栖居宫门,或是祖上有些铜臭基业,便往来不拘礼法。况本官亦是如此,便无意为说教,甘是臭味相投罢。

平日里往来之人也不皆如此般杂碎,亦有自诩君子般的人物,往是清高惯了,那人不慎与他交际。

初见时,独有一人守着酒肆的偏窗,饮些许苦酒,吾也是顿时心生悲苦之感,望是寻觅些慰藉,便与之座谈。

问与官人,何苦一人寻不接情谊之苦啊?与某沾酌否!

这人名叫“樊南”,是从江南来的行商,本是来城里来联络商行的,交代完了货物。

可前些时日,结识了宫鸳楼里的头牌名妓——风华。

正是因为那时痴迷的情种,才叫这樊南一人独自相思,借酒暂避情愁。

后来渐知,这风华与樊南正是情投意合,两人初见便恩爱不已。

借着风华向伶宫求着他们二人双宿双飞的时机,樊南也是用这些年里打拼攒下来的积蓄替她赎了身子。

料他们二人定是上一世的相结鸳鸯,此世,上苍还了这份情缘。

此后,二人定居在了我郡城当中,樊南用剩下的钱财在郊外置办了不少田地,不过是租与农人的,自己在城中还是以经商营生。

我那时还未见过这风华,往是尽听了些小厮们的玩笑,自己又贪心男色,便从未有心去瞧一瞧名花的姿首。

计算着日子,应是乾历古吉道日前后,距我识得樊南这号人物已有三个春秋,虽不与他常见,仅仅在酒肆里再见上一照面,私下我却对这人少不了的打听——

三年里,此人甚是安分,不过罢了商行的营生,随“风华”迁徙到了郊外的农舍里去,守着几百亩粮地过生活。

前些日里听闻樊南添了子嗣,凭是闲来无事,备了些许礼品,随着一众散人,前去探喜。索着一路上的打听,也算寻得了地方。

唯有不解,这一路上,凡吾等问询樊南相关事宜,却见路人皆面露惊骇之色,先前众散人与我皆全然不知为何,觅到了樊南的地界,便知晓了。

念及樊南经商所累财物可购土地何止百亩,今日得见,缘是不止,所处之处便可见多达千亩田地。却不见农人耕种用地,见地上有石灰碎石混合,是硬质地面。

哪里还是庄稼地,这连野草也长不出来,瞧边界大致是个圆,站在边缘处,远远望去是看不见对侧的边的。

真要说明白这是个何物,说不清,只见轮边上覆盖着一层不浅的黑糊状的粘液。

众人怕待在此处扰乱些什么布置,便无再近这圆轮之处,所幸在田亩旁的农舍里觅到了活人生气,不待往屋子里面走,瞧见一女子攀爬出来,倚坐在了门槛上,忽然听见有散人惊呼:

“是风华!”

虽我不好女子,却也能瞧出这女子确有不寻常之处,未来得及上前搀扶,有人率先发问:“嫂嫂!樊南兄何在?”

见那风华神情恍惚不定,人神不宁,甚是颓败,回过神来,见着了人气,也是一惊:

“快进阵!快去救救樊南!求求你们!快去救救他!”

闻此言,又见风华崩碎之态,不难猜出,这樊南确实出了灾祸,而那所谓的“阵”,大概就是那伏在地上的圆轮。

散人之情谊,自然是无有甚牵连,可凭着这好奇的劲头,几个胆子大的随我去闯闯,见得何等的世面。

其余人倒是对嫂嫂更感兴趣,便留了下来,陪着风华。

那粘液果真有问题,前脚刚迈步踏入,无从任何虚实之感,后身子一入,便瞬间轻盈了许多,趔趄这一幌子,众人险些拥倒在了地上,耳边倒是立刻传来了喊骂声、吼声、风声和惨叫声。

樊南一改谨涩之风,身着的是一袭青缕仙衣,手中把握住是何物什,未近身,不得询。

却听樊南一开口,便道:“诸位何苦为难在下,我已不愿再与天地为敌,只求一处安身所罢!”

别瞧这樊南距我们少有百数十米远,可这声响却如倾耳之语,字字如钉,仅是较先前熟悉模样的沙哑许多。刚稳定下来,并未见圆轮中除了樊南还有什么人气,恰在其声响落地之时,在樊南面向之处,浮于半空之中,显出几通身影,渐息凝实清晰,罢是众仙人模样。

皆是神缕飘带,衣襟翩扬,额眉凝,中有一人,应声说到:“岂容你一句放手,便轻易脱得身!你一人求安,可舍神格、仙遇,你可曾想过这些弟兄!”

这俩立于樊南面前之人,语气咄咄逼人,自是寸步不让,那时我等凡人,能瞧见了仙人相争的景象已是满足,未尝想过再近些,前去探究,再者,众散人本就从未想过来此是为了相助樊南的,由是远远地守着,看场热闹,作个见证罢。

“我众能力者,自知抵不上大哥你的神力,便想着央求嫂子断了你的念想,你可知嫂嫂临终前说了些什么?“

“她竟说,自己一死,便可断了她夫君的牵挂,可专心与我等攻天伐地,只求我等饶了她的孩子,甚是可笑!”

这一阵讥笑般的喊叫声从半空之中传来,却不再是先前开口之人,明了眼,见是一般红发赤眉艳瞳之人。

那樊南闻言,乍怒,手中那物什随即化作一道银,刺向了众仙之处,却在彼身前处被未知何物抵住,就此般僵持着。

至于阵法外面的情况,樊南不知,我几众人却知,刚刚所见的嫂子仍是活着的,哪里来的“临死”,分明是激将之效法。

“对了,你可放心,嫂子也不孤身一人!我见有几众散人守着她,便一同成全了!大哥!你可是修行太上忘情道的无情仙人啊!又岂会在乎这几个凡人的贱命啊!”

又是那人开口讪讪说的话。

这下子,是实了——此时在樊南稍远处的我同其他散人,霎时间感身后急寒,知是这圆阵之外恐难有活人了。

再瞧樊南,一抽手,将先前那银色物什收回到了手中,冷哼一声,神态却瞬间变得颓败许多,满是讥讽地开口说道:

“诸君莫急,在下自献上全部神力,助诸位再创神界。

说罢,急转身,锁了方位,飞身来到圆阵中心之处。

尚悬停在半空的众人,见其动作,神色愈严峻,相互焦急示意,又匆忙散开,却围在了“樊面”的四方空域。

众人手上似乎扯着若隐若现的丝线,只见樊南之上,是一张湛蓝色的天网——晓识之人可知,此物名叫“拘神”,可暂封神力,知后话可明,这一众仙人哪里是樊南的对手,怎借着偶得此神物,又值其软肋暴露更甚,这才来走而挺险,也是生死一搏的决心。

一式•惊天

随即见那樊南脚下生出一紫蓝色的法阵,未来得及看清,眨眼间已消去,再见无数银光从樊南身侧瞬间浮现后,径直冲向了天际。

倾刻间,黑云从四方滚滚而来,天色异变,颇有星辰动摇之势。

突现,是几道银色的光即电,从空域之中横劈下来,落打在了樊南脚边。

那樊南眼中凌厉神色一闪而过,这光即电霎那间扩散开来,直冲向正合围着樊南的众仙人。

不过,毕竟是迟缓了些,仅逼着众仙人退出几步,却未伤敌分毫。

古人常道,天地玄黄,以此笼盖世间万物之态,这第一式“惊天”,不过是告知天地,何物将来。

二式•泻雨

伴着几道光即电的散去,未见墨云有何消散的势头,众人也正是迟疑。

却应着樊南一释放神力,起了势,空域之应势,落下了雨水。

承是说,非雨。

嗅见腥臭异常,着眼去瞧地上刚有的些许积水,却是一道道血红。

众仙人初敌临这血雨,忙掩挡,但见这雨未有甚效用,便坦然了,甚至放松起来,颇而嘲讽樊南之意味,却不知,樊南神力已至通天之大能,这血水乃是众能力者争霸时,不甘亡者所留存的,樊南借冥界河水为引,将死去的能力者引渡轮回,未入轮回者便在忘川河中化作血水。

这些积攒了几世几众的怨气,鬼气,丧戾之气,诸位别瞧现今在场的几人着沾了血水仍安然无恙,可,一旦众人此命果一种,那血水便引渡怨戾之气,亡者即入永不得超生的迷途,终落得那忘川之中一滴的下场。

这一式,可谓,绝了在场众仙人的退路

三式•佛印万罗

未见樊南换势,那空域之中恍然浮现出一道道金光,接着金光汇凝成一法阵,樊南垂立于地,众仙人悬停于其上方,而那法阵亦在众仙人头顶之上。

墨金色的轮廊渐息明了,这巨大的法降大致分了三层位,每层再再由数十个小的法阵填充,这环环相扣的路数,倒让人想起了古元之前,一个名叫大祭祀的组织曾用过。

所有的咒纹皆是梵文与饕餮纹相交而成。

这佛印万罗刚显世,随即皆消隐在了空中,众仙人虽然知道这东西极度威胁,但眼睛开始紧紧盯着樊南,不过是留个戒心。

四式•化境水莲

却见一水莲浮影,自樊南身周绽放开来,渐息胀大。

透明略带青丝的水莲,一道道叶脉清晰可见,羽化的几瓣莲微微舒展,又变大了几分。

未及下一个吐纳间隙,那水莲胀大的势头竟达了不可计量的地步,更是有吞天之势,逼得众仙人忙又汇聚在一起,试图合力抵挡这化境的水莲。

却见两方神力相碰之时,那水莲仅是相持一瞬间,随后爆炸开来,其中的神力化作几道血红色的厉气,直冲向众仙人。

哪里躲得及,只见只道身影如同枯叶般,从空域之中闪落而下,随后便全然失了生气,已非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