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间常危
【中域——墨子家】
“你今天不是要去找首领汇报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安酒半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正用抱在怀里的平板看着什么视频。
等到安酒听见有开门的声响，就立马将视频的声音关闭了，往那处张望时，见到墨子已经在家里玄关处坐下，换鞋。
“是，去见了首领……没得到什么回复，就直接回来了……”——墨子语气的失落没有再做些掩饰。
安酒听出来墨子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也猜到了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没有再询问相关的事情——
“既然回来了，那就先休息一阵吧……等一会儿，我要去买些菜，你还陪我出去吗？”
“去啊……等我先换一身衣服！”——墨子就是这样，在面对安酒时，精神总会变得更好一点。
稍后，走到了安酒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安酒之后，就进到卧室里去换衣服了。
刚刚从公司回来时，墨子身上的是一套西装，也算是上班族的标配了。
等到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换上了浅蓝色附着红色印花针织衫，配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子，还有运动鞋。
“好帅。”——安酒看见穿着变得青春了很多的墨子，一个没忍住就直接说了出来。
这身衣服是墨子很久以前买的，因为平常只用穿着工作装和西装，所以不仅是安酒第一次看到，墨子也是第一次穿上这一身衣服。
“还好吧，这一套衣服是将近一年前买的。看来我的身材没怎么变化啊……现在穿还挺合身的。”
听见安酒说自己帅，墨子已经在试衣镜前开始装模做样地打理起自己的衣装。
“我弄完了，走吧。”——墨子边说着，已经走到了安酒的身前，摸着安酒的头发。
之后，两人一起出了门，墨子从地下车库把自己的车子开了出来，接上安酒后，便向着稍远一些的菜市场驶去。
按照一般的认知，以墨子现在的生活条件，大多数人可能会追求一些更加华丽的生活方式，就比如，他们可能不会再去菜市场去找食材，转而去高级超市的无公害蔬菜区选购。
所以，不要以普通人思维去看待能力者的行为。
能力者会更加理智，也会更加感情用事。
墨子知道菜市场的原料在价格、新鲜程度和有机性上绝对更好，所以理所应当地选择更好的途径，无关习惯、或是品味，理性就是理性。
安酒倒是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无法真正进入能力者世界的生活，所以对菜市场更亲切一些——
这样两人一起相伴去菜市场选购食材，也算是两人的日常生活了。
简单地买完菜品后，两人原本已经准备结束这次出行，要往回走了，墨子的注意力还在清点购买的量上，就听见安酒在一旁向自己询问道：
“那边是出什么事情了?”
就在两人围着几个蔬菜摊位挑选的时候，听见了不远处出现了东西被打砸的声音。
之前是有吵闹和尖锐的谩骂声的，但好像也没有很多人去给予关注，多数人还是忙着自己当下的活什——
因为太正常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从争执到战争并不稀奇，这也算是普通人世界里的常态。
这座菜市场是当地的政府为了方便管理地摊经济和美化街道建设，特意修建的一座矩形的室内市场。
各个摊位也是被整齐划分的，所以这里也算是当地管理程度很好的菜市场了。
菜市场的出入口在建筑的正南、正北面，因为停车场更靠近北门，所以安酒和墨子一边买菜，一边往北边走了，而打砸的声音恰好聚集在了西北角。
随着走动，声音愈来愈吵闹，刺耳的哭声、谩骂声吸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到这边围观。
墨子和安酒两人看着已经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的北门，都陷入了犹豫。
这也是能力者思维与普通人的不同之处——绝对的理性让他们选择走北门，也让他们不要去理睬普通人的纠纷，但两件事产生了冲突，就会让他们感到不适。
当然，其实并不算是死脑经。
因为能力者选择进化成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在执行任务，或是存在潜在危险的情况下，不受到情绪的影响，保证所做出的决定是有明确依据的。
“怎么办，我们不是不能插手管理普通人的事情嘛？”
安酒转头看向了墨子，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然后凑到墨子的耳边说道。
安酒这样说也是因为之前墨子不止一次提到过——
“在能力者世界里，基本上大家都会遵守的原则——据说是因为一次惨烈的事故，被某位能力者首领启用了一部分天谴之力，设立下来的法则。”
墨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和安酒说话时的语气还是温和的：“现在不是和我们产生联系了吗?”
“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直接绕开他们，从南门出去？”——墨子
安酒知道，按照那些法则的说法，他们应该选择直接走掉——但他也了解墨子……
墨子不同于其他能力者，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墨子总是偏向于人，那些普通人。
“我们要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安酒稍微侧身、抬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墨子。
墨子看见安酒这个样子，微微笑着回应道：
“好啊。”
靠近门口这一处的通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墨子倒是看见了一处没什么人的摊位，正好也临着西北角。
墨子边用身体挡住了挤向安酒的人群，边朝着那边移动。
中途，安酒就将墨子手里提着的食材，也拿了过来，墨子没了负重，也是灵活了很多。
等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摊位上，倒是轻松了很多。
朝着一群人撕扯、喊骂的场景仔细看去。
是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大概都是四五十岁的，男子一人是一方，三个女子倒是“分工合作”、“紧密团结”，一人跪坐在地上哭，怀里还抱着什么，但因为衣服很厚，所以看不清楚；
一人用双手拉扯着男人的衣服，目标倒是明确，是在解开男人的外套；
还有一人，围着人群开始边走，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着什么。
安酒只觉得可悲，没有准备去了解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但墨子已经在询问自己身边的几个农民工了。
几个农民工是来菜市场送货的，也算是这场“悲剧”的见证者了。
通过他们的解释，基本知道，是这个男人拖欠了三个女人的“进菜钱”——做买卖的这些人倒是都知道，菜没卖出去前，是靠着商户自己投钱购买“原料”的，只有真正卖出去，资金才会倒流。
所以拖欠倒也不是刻意的了，但人间的意外和苦难从来不会少，一旦出现一丁点问题，资金链就会受到影响，轻则耽搁些时间，重则物财两失。
“那……那个男的来这里干嘛？给人家说情况来了？”——墨子
“人家也不傻啊，欠了钱的，还敢跑人家跟前啊！这是赶了巧了，三女人为了弥补亏损，换到这家菜市场来卖菜了，欠债佬也是怕碰见，才来这里买菜的。”——农民工
“那他为什么不还钱啊？”——墨子
听见这话，几个农民工也是不屑地瞪了墨子一眼，随即就说道：
“要是有钱还给人家的话，谁想背着这种名声啊！”
“这人也是可怜，因为运出去的菜，在过磅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说是超重了，结果在检查货物的时候，发现了违禁品。结果是司机私自答应朋友运送的，一车菜就直接被放在那里坏掉了。”
这些农民工算是一群朴实的人了，因为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对墨子的敌意，尽是对那当事人的同情和感慨。
“什么违禁品啊？”
墨子倒是对“蔬菜最后怎么样了”没有什么的兴趣，但涉及到违禁品就有意思了——国家对待违禁品的态度一直很强硬，每次任务牵扯到了这些东西，都会掀起不小的风波。
“听说是文物，咱也不知道了，东西被政府的人直接拿走了，没见着啊……”——农民工
那边的男人神色明显糟糕透了，因为被女人不断拉扯自己，脸已经急得憋成了黑紫色。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来劝阻他们的举动，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明白他们的苦衷，当局者难免都有各自的委屈与对方的过错。
安酒觉得看这些东西让自己很不舒服，就想告诉墨子自己想要离开了。
但等到安酒回头，看向墨子的时候，发现他满眼深邃地注视着那边。
察觉到安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疑惑，就稍稍俯下身，贴近安酒的耳朵说道：
“你觉得他们所有人，场内的、围观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不等安酒说些什么，墨子接着说道：
“我们先走吧。”
安酒也就很配合地和墨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一出来，墨子就把安酒手上提着的东西都自己拿上了。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安酒是觉得墨子可能在思考一些东西，而墨子确实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等两人坐到车里后，墨子没有启动车子，稍微放松一些，用力呼吸几次之后，就伸手去抓坐在副驾驶上的安酒。
安酒明白，他是想要握住自己的手，所以很乖巧地把手探了出来。
听着墨子急促的呼吸声，而他又什么话不对自己说，安酒直接开口问道：
“刚刚那个问题……你想说什么？”
安酒刚说完话，墨子的呼吸一下子平稳了下来，但依旧仰着头，紧闭着双眼。
此刻的寂静，像极了一种毒药，让人贪恋极了，但也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