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泌水之战（十四）
双方再度进行了惨烈的攻城战。秦军的进攻越来越频繁，赵军的反击越来越无力。赵军面临着数倍的秦军，已经力不从心，这座艰守数天的要塞即将失守，随后就是西上党的沦陷。
就在秦军即将攻上城头时，王龁再度鸣金收兵。对于王龁而言，赵军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必要再进行猛攻。秦军兵马折损太多了，能省上一些就省上一些。
只见秦军将一些竹简用箭射入壁垒上。廉颇示意身旁将领拿一份回来。
当廉颇看到上面的内容，脸上有了愠色。上面所写不过是些劝赵军投降之语。眼下赵军无望，又大多不是精锐。即使他们有着仇秦之心，却难不生出厌战之心。
赵国，邯郸。
赵丹将蔺相如，姚贾引入龙台宫。姚贾活跃在长平之战后，负责赵国和韩魏的外交。之后被疏远，其离赵入秦。至于现在，赵丹就是杀了他，都不会让他离开赵国半步。
“齐国一心想要恢复鼎盛，为此那小齐王还把自己的舅舅送到了寡人朝宫之上。他想稳定朝堂，赵国必要帮上一帮。但自先王开始，便是主张联齐而弱齐，以弱齐制于秦。西方秦国已然尾大不掉，东边赵国不得再有一强邻。寡人想，引齐兵入上党，借秦军之手灭之。使齐国不存朝赵暮秦的心思。两位，计将安出？”
蔺相如立马进谏道：“齐国国力日衰，废中立之策而亲赵，已经是齐王最大的勇气了。”
姚贾也接过话来。
“且不说如今齐国国力衰竭。齐虽保持中立之策，却是与秦交流密切。臣闻王上欲结齐伐燕，这已使齐秦两国关系紧张，若是让齐国随赵伐秦，齐国不会答应的。况且齐国兵马不过二十万，燕国是齐迫为所灭。若是伐秦，齐军大溃，齐国那里有人力物力去伐燕呢？齐王必不会答应。”
赵丹笑了笑，缓缓道：“正因如此，寡人恐齐朝赵暮秦。如若寡人拿出诚意呢？如果赵国接手秦国与齐国的贸易，甚至是准许齐国将青铜矿、铁矿运往赵国。赵国负责将其煅造成武具，而只收取成本及不多的额外费用呢？”
两位大臣愣了愣。如此，齐国会拒绝吗？不会，齐国自五国伐齐后，经济衰弱，齐民只能务农和制盐来满足自己和各国所需去换取各国的武具和农具。光以青铜剑来说，便值一两银子，苦是铁制武器，更是要四两银子。若是以赵国武器水平，那更是高价，这才仅仅是武器，还不是武具。对于缺钱的齐国来说，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禀我王，赵国恐怕是难以吃下秦齐的贸易。”
“这样啊，那就告诉齐王，日后齐王伐燕，赵必出兵相助，且战后寡人不要燕国一寸土地。同时，齐国如果愿意，可将青铜和铁尽数运往赵国，赵国将其打造兵具，仅限万套。若是齐国肯伐秦，赵国将尽力接手秦齐贸易，虽不能全部接手，但为了弥补损失，寡人许他每年五万套。齐若助赵，赵只为保上党之地，若幸得秦地，寡人一寸秦土不要，尽由齐魏共分。”
姚贾直接被吓到了，这可真是大手笔了。赵国一年的武具不过二十万套左右，秦国预估也就三十万套。齐国这种国家一年也不过两三万套。齐国打死也要上啊，齐国无需多出，出个八万人，得到了土地是自己的。就是八万人死了，齐国两三年就恢复过来了。相比之下，这三年齐国可以多得近一倍的武具。一套赵国武具就能卖到数金，齐国把多余的武具一卖，更可以换得不少钱，日积月累下，秦齐贸易算得上什么？齐国不与秦贸易，还不能和别国贸易了？赵王不仅将齐国拉入战车，更是初步断绝了秦国与它国的正常联系。至于武具？赵国最不缺的武具。武库中的武具都要发霉了。
蔺相如更为震惊，他认识到了更深处的一点。赵国如此也就控制了齐国的矿石资源，各国为了赵国武具能不心动？赵国只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就可以握有四国矿产的一部分比重。赵国所构建的会盟会更为稳定，至此赵国也无需挖矿采炭，只需要用各国运往的矿石来打制武具。有点损耗很正常，不是吗？至此赵国的四大平原和盆地就可以避免破坏，安心发展农业。同时还可以解放将近五万人从矿区中走向农田。而赵国所付出的，不过是武库和未来闲置不用的武具。当然，卖给各国的武具肯定是有些问题的，不然以后万一赵国和各国打起来，那不是自找不痛快？甚至如果各国开始重视矿采而忽略农业，这不也是弱国之策？不说楚齐，韩魏是必然要依靠矿采来强大军队。尤其是魏国，蔺相如还记得其中的一项条款：赵国在战时，魏国需要将粮卖给赵国。对魏国而言，粮食不能屯沽代价，那为什么要屯呢？赵国已经有一个强邻了，韩魏还是老实当小弟吧。
此时的泌水，虽然廉颇第一时间收集并烧毁了竹简，但赵军有一部分士卒已经看到了竹简的内容。甚至是有些士卒将其偷偷藏起来，私下给别的士卒传阅。竹简上可是说了，如果一名赵军士卒带走三人就可以领赏钱，五人就可以赏土地。
夜晚，赵国左军副将找到了廉颇。
“上将军，这已经是今天晚上逃的第五批人了。杀了一共两百多人，还是拦不住他们。”
廉颇无奈的叹了口气，运粮队终于到了，可是赵军却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又拔给运粮队数千人，要求他们在明天中午能带走多少粮草就带走多少。带不走的就将东上党的粮仓全部烧掉。
廉颇看向副将道：“你知道的，要塞守不住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一起走吗？”
副将知道廉颇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走了，军中无人，恐怕谁都走不了。我留在这里断后。”
廉颇对其行了个军礼。
“拜托了，切记。一但真的守不住，务必向秦军请降。秦军入了要塞必然要去看要塞内的粮食，你给其浇上火油。等待秦军去探查粮食后，立即点燃。”
廉颇趁着夜色，带着数十亲卫和王崴往东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