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鬼
“晒着太阳看着天，舒服一天是一天~”
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龙虾。只是龙虾掐头去尾还得去层壳，里面的肉少得可怜，更不用说那被烧得发黑的两个虾钳，里面的肉都成一丁点儿的肉干了。
“吃不饱啊！”
摸了摸稍微鼓着的肚子，李行云有些蛋疼。
这些年他可没闲着，每天高低几十个俯卧撑，完事还要绕李家屯转上那么几圈。他可以说屯子里哪个螃蟹洞有没有螃蟹这种问题他都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他才会感到一丝淡淡的忧伤，特别是最近半年，屯子附近的鱼虾蟹都快被他光顾个遍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别修仙的事情还没着落，自己就要先被饿死了。”
李行云仰天长叹，时不时吃上一口龙虾肉。
几口过后，正当他下意识还要再咬上一口时，只听咔嚓一声，竹签愣是被他咬成了两截。
咕咚！
旁边响起吸气声和口水的吞咽声。
李行云转头看去，李虎三人顿时将自己的虾肉藏在背后。
“切！刚才还一口一个云哥儿地叫，现在跟我搞这一套是吧？”
李行云不满地嘟囔着。
他看了看他们手上并不多的虾肉，顿时没了兴趣。索性双手枕着头闭上眼，再次开启补觉模式。
“大虎，刚才云哥的眼神好吓人啊！”
大牛小声地说道。
哧溜！
大虎一口气撸掉了串上所有的虾肉，口中有些含糊道
“俺劝你们少说话，云哥儿现在正听着呢。”
大虎也不管愣着的大牛二牛，他慢慢靠近李行云，在他旁边也装模作样的双手枕头地躺了起来。
“哥，你的还吃不吃，不吃俺就帮你吃了。”
二牛伸手想要拿大牛的虾串，却不想大牛直接一个假动作晃倒了自家的傻弟弟，哧溜一下，也将虾肉一口气吃掉。
……
日头西斜。
野草枯黄的小道上，李行云双手揣兜，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儿。
左顾右盼，摇摇晃晃。
残阳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只是少了黄牛作伴，身形倒是稍显孤寂。
行至村口，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李行云又童心大起，捡起地上较为扁平的石子就往河面扔去。
啵啵啵！
石子跳跃着点在河面上，荡起的涟漪缓缓扩散，又慢慢融入到层层的细浪中。时不时有三两鱼儿被水波吸引，那白条跃出水面捕捉飞虫，河底蟹蚌吐出的泡泡接连冒出。
无论看多久，他都感觉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与自然。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句，他又迈着归家的步伐缓缓离去。
……
到了家门口。
这时候天快黑了下来，李行云偷偷摸摸地躬着身子靠着篱笆缓缓移动脚步。殊不知那蓬严重拉长身高的鸡窝头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看着篱笆外那蓬缓慢移动的头发，院子里的李大山和李青山父子俩又好气又是好笑。
吱呀——
刺耳的开门声虽然小声，可对于就站在门口父子俩来说简直就是隔被窝瞎转悠的蚊子，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呃……”
院门打开一半，李行云刚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瞧，就与事先就站在门口的二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
李行云还想要狡辩，却不料下一刻人已经腾空，视线也从原来的水平变得垂直于地面。
“啊！！放开我！放开我！我还不想…”
啪！
李行云挣扎地正欢，屁股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再闹，等会就把你剃成光头！”
李大山恶狠狠道。
李青山就在一旁看着，他极力憋着笑，这一幕又被正在准备剪头发的李兰英和坐在椅子上同样看戏的孙桂芳二人看在眼里。
“……”
李行云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
自己哭啥？
不就是剪个头发嘛！
不就是…等等！
阿娘有给人剪过头发吗？
李行云脑中念头急转，可身体还是被爷爷老老实实地按在了椅子上。
围上布，奶奶孙桂芳还悉心地递给了李兰英一把木质尺梳，一家人乐呵呵地看着他，直盯得李行云心底发毛。
“别怕，你阿娘几年前还给你阿爹剪过头发哩。”
伴随着咔咔声，李兰英一边剪一边安慰道。
“这里留太长了…”
“唉这里这里！这里的头发有点翘，得剪掉。”
李大山和李青山俩父子在旁边指指点点，原本还算好看的鸡窝头瞬间散架，东缺一块，西多一块。
“呜呜…阿娘，要不你还是给我剃个光头吧？”
李行云眼里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咳咳…”
旁边那俩父子咳嗽一声各自散开，李青山去灶房烧火，李大山去堂屋搬了个板凳出来坐在桂花树下喝着茶水。
只有李兰英一边剪一边憋着笑，剪刀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是擦着头皮过去的。
“咳，那咱就剪个光头，正好不用再洗了，早上起来洗脸顺便用布擦一下就行。”
大概是觉得还留着坑坑洼洼的头发不妥，李兰英便同意道。
等得李行云头发剃光，时间也就过去一刻钟（古代计量单位，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不到，前面要不是李大山和李青山俩父子瞎指点，说不定早就剪好了。
剪头发的剪刀锋利，因为经常用到的缘故，每一次都会打磨锋利，再风干水分小心保存，这里用来剃头发也还算凑合。
只是现在的李行云心情一点儿也不高兴，脑袋上凉飕飕的，就像大半夜的光着屁股，贼透风。
“嘿嘿，咱宝贝孙儿剪了头发是越来越精神了，明儿个去村里见先生，肯定会留个好印象。”
想到李家屯甚至是整个岗岗村里所有的小孩都是一蓬乱糟糟的鸡窝头，孙桂芳整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
奶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行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接连的遭遇早已让他的心神疲惫，哪怕是精神力远超常人，那也遭不住啊。
又过了一会儿。
“嘿嘿，汤来喽！”
李青山端着咕咕鸟炖的汤从灶屋里走了出来，将汤放在桌上，他那遮天大手一把盖在了凳子上闷闷不乐的李行云头上道
“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了？！不就是剪个头发嘛，等明儿个阿爹带你去村里见先生，顺便到老张头家给你换糖块吃咋样？”
李青山一副咱俩好的模样。
“……”
某人目光幽幽。
什么叫顺便买，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李行云一言不发，他只是埋头吃着咕咕鸟肉，碰着骨头也不吐，咔咔几下就是吞进肚子。
“唉。”
李兰英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帮着行云说话，孩子太惯着不好，得让他吃吃苦头。
……
夜晚。
很早便要求独立的李行云并没有和父母睡在同一张床上，因为这件事他没少挨打。可在他们隔三差五的那么闹上一会，原本坚定立场的家里人终于给他在靠近灶屋的那栋屋上给他搭了个偏间。
翻来覆去睡不着，李行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一片漆黑，淡淡月光洒进窗户，给他提供照明的同时也驱散了不少黑暗。
摸了摸滑溜的头顶，李行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年仅六岁，已然秃头。
唉——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他从床里侧拿出望远镜，对着窗外的朦胧夜色就是看了起来。只是看了许久，镜框里都是朦朦胧胧的暗黑色。
“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嘀咕一声，随即将精神力投入镜片当中。
慢慢的，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被恐惧所填满，镜头也抖个不停
“娘嘞！俺看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