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扑朔迷离
三天后，龙城市人民医院门口。
陈庆办理了出院手续，休整了几天也算是洗去一身疲惫。
路上妹妹小靖一直拉着他的手问：
“哥，你要是挂了，会不会被评上‘最美警察’啊？芜湖，努力工作，生命最后一刻仍然在调查案子。”
天知道这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坐上老爸的汽车准备回家。
可惜这车不会浮空，也没有智能管家。
陈庆已经很久没来这附近了，昏迷前一直都在河东区警察局工作。
这里应该是新城区，医院也是新盖的。
那边还有一所大学的新校区，一座新起的摩天大楼。
小靖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边高耸入云的摩天楼说：
“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传言啊？”
“什么传言？”
小靖故作神秘地说：
“听说以前这方圆百里都是乱葬岗，开发新区的时候图吉利，就在这起了医院、学校来镇邪，那边那栋摩天楼也是。”
“哦……”
“别一脸不屑嘛。”
为什么现在的学生都爱关注这种莫名其妙的都市传说？
陈庆想不通，只是在思考着如何恢复状态，重回岗位。
小靖说：“那边新起的摩天大楼，像不像一炷香？”
“像。”
“听说下周它就正式开业了，是你最爱的VR游戏公司。”
“你想让我带你去玩？”陈庆一眼就能看穿小丫头的阴谋诡计，“拜托老妹儿，你都高三了。”
“要劳逸结合不是吗，我知道咱爸妈肯定不同意，哥……你对我最好了。”
“嘿，少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栋大楼还挺气派。
如同冲天而起的剑刃，周身都被玻璃镜面覆盖，上面安装有LED灯。
即便是大白天都能清晰看到镜面上的霓虹广告。
陈庆也是有意无意地望着。
这么气派的建筑，应该属于某个国内知名的企业吧。
他漫不经心地念出了浮动的霓虹大字。
“东皇……制造。”
等等，东皇制造？！
“哥，你不会没听说过吧？”小靖发现陈庆此刻的表情相当怪异。
他整个人都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东皇制造最近在短视频热搜上可火了。”小靖耐心解释道，“阿庆哥，你都快赶上老年人了。”
陈庆当即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东皇制造”这个名字。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媒体的盛赞之词。
“国产之光”、“科技领域先驱者”、“引领技术革命的企业”……
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内心中酝酿。
可这明明是一个最近才兴起的科技公司，怎么名头如此之大？
更离谱的是，陈庆在昏迷前从未听说过。
百科说它创办于2021年，主要研究人工智能技术。
目前旗下已经推出了：AI视听说、AI幻境和AI工艺。
但最近，东皇制造还有更大的野心。
旗下的太一工作室正在开发一款植入了AI技术的虚拟现实游戏。
Project：Red Curtain.
代号：红幕。
据说，里面所有的NPC都有自己的思维逻辑。
他们的行为无限接近于真人。
不只是NPC，包括生态模拟，历史演变，统统都经过AI计算，只为了营造第二现实。
这个游戏的宣传片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巨大轰动。
“老铁们！国产游戏不是不行，只是在憋大招！一出来就得震惊世界！”
某百万粉丝知名游戏UP主不吝赞美之词。
就连油管上的外国主播都纷纷发视频惊叹。
“各位，就在昨天，我受‘太一工作室’的邀请参与了‘代号：红幕’的内测……我对上帝发誓，我绝不是水军，这就是他妈的划时代的游戏！若有半句假话，愿耶和华狠狠踢我的屁股！”
这游戏只是个开始。
东皇制造的CEO在媒体发布会上直言：
他们的目标是要将人工智能技术运用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你们是否曾设想过这样的社会？
“劳动人民得以解放双手，过上幸福生活。有网络的地方就有便利，让世界迈入智能时代，届时，犯罪也将在AI识别下无处遁形，并只需要通过网络，所有人都能共享全世界的知识，平等得以贯彻……”
这CEO简直吹得神乎其神。
国际媒体和外国专家却将其视作21世纪巨大的威胁。
“它就是信息时代的撒旦，会诱惑人类走向灭亡！”
“警惕‘赛博妖魔’的诞生，据知名学者朱世安教授称，人工智能为了学习人类社会，将竭尽所能收集数据，并获取个人隐私，这项研究必须停止。”
巨量信息纷至沓来。
陈庆不敢相信：
这世界上，真的会存在这种技术吗？
难道这就是《三体》里说的科技爆炸？
即便是梦里梦见的赛博世界，恐怕也难以做到“复刻现实世界”这种惊为天人的事情吧？
东皇制造、人工智能、红幕……
这些词汇他再熟悉不过。
不，应该只是巧合。
那边的世界不过是场梦。
他努力说服自己：
肯定是在刷短视频的时候无意看到过“东皇制造”的名字，所以才会在昏迷的时候梦到它。
“爸，能不能把车开到那边的大楼去？”
陈庆下意识对老爹说道。
果然，还是无法忽略这个名字！
面对儿子的怪异请求，父亲一怔，“不回家了吗？你妈可是做好了晚饭等你。”
“是局里的事情，很急。”陈庆随口撒了个谎，“一会儿我就回家。”
“好吧，要不要我停路边等你？”
“不用。”
陈小靖当即拍手称快：“哥，你是不是要带我去玩啊，可是那里还没有正式开业喔。”
汽车在摩天大楼前停下。
陈庆立刻推门下车。
陈小靖正想跟着出去，陈庆却马上关上了车门。
“你要好好学习。”
“可恶，老哥你等着！”
在小靖的抱怨声中，老爸发动了汽车。
陈庆站在摩天楼之下，抬头仰望天空，这把锋利的宝剑直刺苍穹。
绚烂的霓虹灯将黑夜映如白昼。
大厦门前是大大小小的LED屏幕，上面全是下周开业的信息，以及“代号：红幕”的游戏广告。
他们老早就已经开始布置开幕典礼的现场，门口都是忙碌的工人。
有点像，但不完全像。
红色与黄色的灯光映照在脸上，陈庆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手机铃声响起。
“喂，马队……”
“小陈啊，你出院了吗？”
“嗯，对，我今天刚出院。”
“那你方便吗？我刚好下班，现在过来找你。”
“方便。”
“你在什么地方？”马队问道。
“东皇制造。”
马队似乎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好，我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陈庆点燃一支烟，虽然刚出院就抽烟很不好，可是他现在却莫名有些烦躁。
他本不应该再去接触这些事物。
本能的直觉却让他无法忽略“东皇制造”的存在。
陈庆来来回回踱步，这时，大厦门口变得格外吵闹。
他抬头发现好几个拉着横幅的人出现。
他们高呼着：“抵制AI，还我工作！思想属于人类！”
原来是来抗议的。
这些年头，人工智能导致大批创作者失业，夺人饭碗如杀人父母，他们对AI技术自然是恨之入骨。
陈庆本来不想管，可是事情好像闹得越来越大。
起初只是口头呐喊，之后大厦的负责人带着安保人员都赶来了过来。
警卫拿出了防爆盾和警棍。
负责人苦口婆心劝他们散伙。
而这边抗议的人群却是不甘示弱，准备动手。
安保人员见到他们要动武，果断下手将领头抗议的人一棍子扫倒在地！
“啊，叫你他妈闹事？”
他一脚猛踹向倒地者的额头，打得他头破血流。
不好！
陈庆当即察觉到了危险。
身后的抗议者见情况危机，居然从背包里掏出了打火机和酒瓶子。
身为警察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可是要来不及了，距离太远了。
集中精力。
绷紧全身，即便来不及也必须阻止。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飞奔过去，就像动力装置在运行，能量灌满全身。
抗议者点燃打火机。
布条升腾起火焰。
抗议者将燃烧瓶用力掷向那头毫无防备的负责人！
与此同时，陈庆左脚一蹬，离地而起。
仿佛时间放缓，所有人的动作都纳入他的洞察之下。
这种感觉很奇怪。
无数道残影在视野中出现，放慢，被拆解。
投掷的轨迹，负责人闪躲的方向，安保人员赶来救援的速度。
他甚至能够预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只要在1秒钟之内到达那个位置，就能在发生人命之前，阻止燃烧瓶的前进。
倍速恢复。
陈庆左脚重重踏向地面，双足离地而起，以惊人的速度踹向燃烧瓶！
计算无误，瓶子跌落地面，火舌喷吐。
已经被吓蒙的负责人面无血色。
过了好一会儿，愤怒的安保人员抄起棍子，准备要将丢燃烧瓶的人给打倒。
陈庆回头喝道：
“住手！”
就在棍子即将砸到抗议者头顶上的时候，陈庆猛地出拳，瞬间打在保安的手腕上。
这个动作何曾的熟悉。
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
他仿佛与私枭的身影重合，这正是梦境中私枭使出的拳法。
——七杀掠阵。
强大的力量将保安的手腕直接打折，警棍甩出十几米，最后击碎了LED屏幕。
快、准、狠。
陈庆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忽然感觉大脑一阵刺痛，仿佛头颅被钻开。
怎么回事？
陈庆不禁捂住额头，眼前的世界正在慢慢化为血色。
他没有穿警服，安保人员将他当成了又一个闹事的人。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无暇反应。
棍子重重砸在了头顶上。
广告里反反复复叨念着几个词汇。
红幕、人工智能、东皇制造……
陈庆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了马队那雄浑有力的声音：
“都停手，警察！”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赶忙上前制止。
他亮出警察证，驱散周围的人。
“小陈，醒醒！你没事吧？”
“马队，我……”
陈庆挣扎着想爬起来。
眼中的世界不知为何支离破碎，粉碎成为流动的数字。
难道说……
“马队，我不能晕过去……我必须清醒。”
绝不能倒下去。
他一拳打向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
可这只是徒劳的努力。
他开始逐渐失去意识。
为什么不能再多呆一会儿？
世界沉没于红色的大海。
最后，他的耳边只剩下了一个空灵而神秘的女声：
Welcome to Red Curtain.
欢迎来到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