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尺规作图与量角器
回到临时驻地，李维看到了正在四处闲逛的玛丽娜女士。
“艾莎呢？怎么没见她陪着您？”李维决定祸水东引。
对不住了妹妹！
“那是什么？”玛丽娜女士却没有接李维的话。
危！
李维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一排排长约2米的布片正绑在树梢下晾干。
“是改良过的亚麻布，用走路草的丝和普通亚麻搓在一起，可以显著改善亚麻的弹性和刺激性。”
“我用它来做口罩的面料。”
李维想了想，觉得这种理由对于出身优渥的玛丽娜来说没什么画面感，补充道：
“行军用的腿绷和穿戴盔甲前的紧身绑衬都可以使用这种布料，家族骑士们都说好。”
腿绷就是“绑腿”，历史悠久。
伯爵府长年在丘陵地带作战，这种“护腿神器”的出现有它的历史必然性，轮不到李维“人前显圣”。
玛丽娜点点头，认可了李维的解释，转身进了帐篷。
李维亦步亦趋，掀开帐门，就看见艾莎正襟危坐，一手拨打算板，一手写写画画。
“哦豁，敢情是被抓来写作业了。”李维心下了然。
算板跟李维熟知的“算盘”大同小异，和“十进制”、“数字”、“几何原理”一样属于人类帝国、加洛林王朝的遗产。
见到李维进来，艾莎眼神一亮，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意思分明是说：“救救我！救救我！”
李维果断无视。
“关于黑衣人的诅咒，尤利娅给我回信了。”
玛丽娜铺开一张图纸，慢条斯理地说道。
艾莎停下了拨打算板的手指，李维也神情一振。
这可是当初那个黑衣人和兽人事件留下的唯一线索。
哈弗茨设计从黑衣人嘴里撬出来的几个内奸经过拷问，都是单向联系的小喽啰，没什么重要情报。
李维上前观看图纸，只见上面画满了圆弧、直线、数字……
“凡是触发型的诅咒魔法，必须要有坐标定位才能发动。”玛丽娜看出了李维的疑惑。
“而坐标的定义、加密方式多种多样，只要可以互相推导，在术式上就能成立。”
“经过尤利娅的演算和破解，我们大概能确定这是一组角度对应的坐标。”
“但是具体的求解，尤利娅已经在议会内部开出赏格了，暂时还没有人能揭榜。”
“这不是三角函数嘛？！”李维脱口而出。
该死的，正经人谁知道sin57°是多少啊！
“三角函数是什么东西？”两对相似的眉眼同时皱了起来。
李维心知自己说漏嘴了。
妹妹那里好糊弄，母亲那里可行不通。
斟酌了一会儿，李维开口找补：“我这些日子搞测绘，呃，我是说，画图纸，有了一些灵感。”
李维拿过艾莎的圆规和直尺，比划到：“所有3的倍数角度，都可以画出来。”
“用这个来确定角度，比矩尺要准的多。”
“也不需要用到三角测量法。”
玛丽娜修长的手指一颤，元素波动喷涌而出，将大半个帐篷笼罩在内。
急性子的艾莎一把抓住李维的胳膊：“快，哥，画一个！就48°好了。”
李维敲了敲艾莎的头，望向母亲：“我的意思是，规律的背后必有道理。”
李维心中默念，其实就是费马素数，但怎么证明的我又不是高斯，真不会啊！
“这跟你说的三角函数又有什么关系？”玛丽娜端起了瓷杯，身体却微微前倾。
“我们可以通过任意三角形的三边长度确定一个角度，尽管我们不知道它的具体数值。”
“母亲大人，这样是否算满足互相推导的条件？”
玛丽娜收回元素护罩，额头见汗，显然维持这样的魔法消耗不小：“这话你对人说过吗？”
李维心想那肯定没啊，您要不提我都还没想到这茬呢。
老老实实地摇头说道：“没有。”
玛丽娜又把目光转向艾莎。
艾莎赶忙捂住了嘴。
玛丽娜拿起圆规开始画圈——李维注意到玛丽娜女士居然是双手同时操作。
李维凑上去看了几眼，虽然没用直尺，但圆弧交汇李维依稀可以分辨出30°、45°、60°角。
显然玛丽娜女士已经初窥门道。
李维：该死！家里就我一个智力平平的普通人是吧，我遗传呢？我DNA的优良性状呢？
放下圆规，玛丽娜女士想了想，说道：“这还是三角测量法。”
“或许我们可以据此做一个定量角度的仪器。”
“就叫它，量角器怎么样？”玛丽娜女士笑意澹澹。
李维还能说什么呢，他唯有疯狂跪舔：“您的智慧如珊瑚海一样宽广。”
“像珊瑚海一样宽广！”艾莎虽然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触发了学者被动的玛丽娜心情正好，低下头开始写写算算，语调都多了几分柔和：“出去吧，等你们父亲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李维，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我们随时会去一趟雪地巫师议会。”
……
白头鹰迎着由南向北的季风张开双翼，越过荆棘丘陵，划过达斯平原，翻过科什山脉；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收拢双翼，俯冲至熟悉的、刻着“WOOD（伍德）”标牌的庭院。
自有驯鹰倌上前给它饮食，从脚环里取出蜡封的信筒。
另有一名驯鹰倌接过信筒，一路小跑着穿过迷宫似的石板路、两人高的各式花圃，将信筒交到了仆人手里。
仆人的脚步随着地势的逐渐平缓也缓慢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走过由阴沉木铺就的小道——道路两旁的苗圃里左边种的是青花荔、白钻果，右边是君迁子、金铃子——都是远销精灵一族的食材。
花果的甜香和脚底下阴沉木的清香交织，仆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低下头，将信筒双手奉给台阶上的侍女：“是荆棘领谢尔弗伯爵的家徽。”
侍女接过信筒，转身推开刻满了魔法符文的大门。
不一会儿，侍女拎着绿色的裙摆小跑了出来，径直走进右边的药圃。
“小姐！小姐！”侍女四处张望。
栗色卷发、绿色双眸的圆脸少女丢掉手中的瓜果：“我在这呢，怎么了艾蕾特？”
“梅琳娜小姐，快去书房，老爷有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