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幻境与童年
两个女人右手相握，四目相视。路心怡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中。
目前尚未看到【破晓】的入职协议，听说是军事化管理，一旦进入组织将完全被监视，彻底失去人身自由。
他们组织以此来严防死守，大概是为了避免规则怪谈相关事宜被泄露出去，并防止出现白衣仙子之流，借助怪谈胡作非为，危害百姓。
尽管能理解【破晓】的立场，甚至如果自己是【破晓】的高层也会这样做。
但路心怡绝不会同意把自己就这样交出去。
目前对方天琴还没亮出底牌，她正在思索在一场谈判中，如何亮出自己的条件并顺利提出请求。
两个精神系的对决只需一个眼神。
天琴从路心怡的目光中读出她正在思索，有所保留。
下一幕，路心怡眼前的场景再度发生变化。
四周的环境从木屋变成了北方农村的传统卧室，窗户被泛黄的旧报纸糊上，一位白发老奶奶坐在火炕上，沉重地望着她。
另一位老爷爷的胡子刚开始泛白，他站在门口，看上去十分生气，本就布满皱纹的额头更是多了几道褶皱。
两张模糊的面孔变得愈发清晰，他们正是路心怡的父母。
路心怡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方才毕业一年。
年轻气盛的她不顾父母反对，远在他乡找了一份收入满意的工作。不曾想才刚刚上班一年，，公司裁员而被辞退。
她不甘心，又投递了几十份简历寻找新的工作，却无一家公司回应，连面试通知都没有收到过。
她不得不回到家与父母商量下一步打算。
“你们年轻人呐，就是太有想法，老觉得自己行了，当初让你回家，偏不回。现在可好，工作没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要不是因……”路心怡刚想辩解，却被父亲打断。
“别顶嘴。我说我养你这闺女这么大，当初让你嫁人你偏不，非要去工作，你能挣多少钱啊？等你年纪再大点嫁人都嫁不出去了，村里老刘家不错挺有钱的，明天带你跟他二儿子认识认识，你俩赶紧订婚。婚后你也不用上班了，好好伺候公婆，做好你该做的别给你爹丢脸。”
“是呀，你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吧，人生大事早点定下来，趁现在爸妈还能给你相中条件不错的，再过两年，没得选啊。”母亲在一旁附和道。
……
旧时的记忆从脑海中不断浮现。
小时候，路心怡的学习成绩中等且并不稳定。有几次考试没考好，回到家，爸爸就对她说，你也不是学习那块料，不如学点有用的，学学做饭缝衣服。
“可是学校老师不是这样说的，老师说知识改变命运。”儿时的路心怡十分不解。
“咱农村人改变啥命运啊，日子过的不够自在吗？等你读完九年义务教育，以后爸妈给你找个村里有钱人嫁了就行了。”
回到学校，她问老师爸爸说的话对吗。老师摸着她的头笑道：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孩子，去努力吧，去闯出一片天吧，等你看到外面的世界，见识到比你高阶层的人，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路心怡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是个上进且较真的人，尽管暂时还不知道老师和父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先努力学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从此，她学习更加刻苦，中考成功考入一所重点高中，来到了大城市。
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十分纯粹，身边的同学都在心无旁骛地冲刺高考，没有小混混拉帮结伙打架斗殴，更没有人逃课逃学。初步感受到老师说的话，这里和农村的初中环境截然不同，使她更加努力地学习，直到考上了这所大学。
在高校她接触到天南海北各地的学生，结识诸多良师益友。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终于明白了老师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知道了女人一生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嫁人和生育。
她知道了努力真的能跨越阶层改变命运。
她知道了时代在变化，父母的想法未必都是正确的。
她从此意识到，我的人生我做主。
毕业后，她没有经父母同意，在校招会上签了工作后才告知父母。
当时父母非常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次自己被辞退，父母一定会大作文章，可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她知道，父母一生都在农村，要原谅他们眼界如此，没有办法要求他们跟上自己的脚步。
面对父亲的无端指责和无理要求，路心怡依然保持礼貌。
“谢谢您操心了，我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去做自由职业。”
父亲气得抬起手，他的手颤颤巍巍的发抖。“我说你个二十多岁的人咋就这么不听话不懂事呢？你再这样，以后家里不会再给你花一分钱。”
路心怡镇定自若：“您的女儿长大了，现在能养活自己，无需您再费心。”
“你！”
父亲摔门而出，母亲连忙拉上去劝说。路心怡始终问心无愧，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离开这里。
我并非不孝女，几年后等我事业有成，凯旋归来之时，再报答你们，路心怡心想。到时候接你们进城感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见识一下大城市张灯结彩的夜晚，体验一下未曾见过的五花八门的娱乐方式。
“迷茫的年轻人啊。”
老妇人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路心怡抬头看向窗外，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
她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收拾行装。
“你还在为工作发愁吗。是不是很想争一口气，证明给父母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声音仿佛神的呼唤，又好像一位母亲在语重心长地劝导。
“时间自会证明一切，他们早晚会明白的。”路心怡回应道。
火炕上逐渐浮现出一个阴影，那声音似乎是从她口中传出。对方进一步循循善诱：“我们非常欣赏你这样有主见有想法的人。加入我们，你可以签署一份终身合同，永远不会担心失去工作……”
路心怡直接打断了她：“我已经决定了，真正适合我的是自由职业。”
身边的房屋开始发生变化，窗户上的糊纸消失，墙壁变为木制，北方农村小屋逐渐切换回那个熟悉的森林小木屋，而床上的黑影同时现形。
天琴盯着眼前的路心怡双眼放光，仿佛更加兴奋。
“你的意志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定，我很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