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干了要回家
许南风出生的理川原本是岑州市的一个区，后来经历大地震，灾后重建得以迅猛发展变成市级行政区。招聘工作都是在学校招聘会上完成的，她以为在市中心再打一段车就足够，却被打了脸。
目的地定位是岑州市中西医结合医院，要租的房子也距离那儿不远。现在唯一能到目的地的方式就是乘坐城际班车，这距离比她预想的要偏远。
万事俱备，人也到半路。若是下午不到父母就见人又回去啃老，离别的眼泪还没擦干就能开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许南风没有打道回府的借口。
当坐上班车与车水马龙的城市背道而行，进入一段看不到头的高速时，她才意识到这车是要把一车子人从繁华的大都市里拉出去。
许南风心里咯噔一下，怀疑自己是上了什么不该上的车。随即拿出手机仔细搜索路线，目的地正确，班车正确，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名称开头挂岑州市的医院其实并不在岑州，而是其下的一个区。
但想着区的发展应该也不错，物价和生活压力比繁华的市中心要小。这两年各路新闻也大力宣扬大力发展各级康复医疗的建设与普及，扬言目前康复人才配备比例远低于国际水平，人才缺口很大。
刚从康复专业排名靠前的学校以优异的综合成绩毕业，又有地区数一数二的现代康复专科医院实习经历给简历镀金，也有同级同学提前入职市级医院康复科短短两三月就发朋友圈暗戳戳炫耀生活工作双美好的先例在前。
虽然对未来没有任何头绪，但她也颇自信的以“康复人才之一”自居，心头总有股年轻气盛的傲，期待在这份新兴行业里指点成就一番。
班车走走停停把她从市中心送入附属的一个小城，到站下车后她便给房东打电话。
抬眼就看到医院正大门就在马路对面，恢宏大气的门诊楼后还坐落几栋住院楼，院区崭新且规模不小，这一眼让许南风吃了剂强有力的定心丸，还好没有半途回去白接一顿拖把杖邢。
“快到啦？”房东的声音听起来是年轻女性，“我有事要晚一点过来，让我侄子林景仰先接你过去看房子。”
“可以。”许南风轻松的说，她脑子挺灵光，周边的几条主道她看一眼就差不多可以和导航地图的对应上。怕接的人等太久，她干脆打了车过去。
但等了许久没看到人，打房东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许南风有点恼火，翻看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房东发过来的号码，拨通后是房东的侄子。
对方问清原因后只匆匆应付了句：“稍等几分钟，马上到。”
一小时过去，还是没看到人，许南风怀疑自己被骗了，再次给林景仰打电话。话里已经失去耐心：“你说的几分钟还有多久？再不来我不等了，房子也不租了，你们把押金退我！”
“不好意思，十分钟内马上到。”
这次如时见到林景仰，他解释说房东的手机没电关机，自己也忙于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加上堵车。于许南风来说最有用的一句是：“这种情况不租的话，一般押金是不会退的。”
“我连房子的影子都没见着，凭什么不退钱？”
“租房一般都是这规矩，林书没和你说过？”林景仰不急不慢，“房东是她，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和她沟通。”
许南风一时语塞，房东为这事确认过三四遍。如果重新租房一方面要额外花费一笔，另一方面时间也不允许，她只能咽下怨气跟他过去。
刚进客厅两分钟不到，房东就急匆匆的跑上来，一副让两人久等的抱歉样：“房子都看过啦？”
许南风慢悠悠的看了林景仰一眼，他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好在房东林书比她侄子靠谱，待人友善，房子也挺好，两人按约定签下合同。
两三天要收拾屋子和完成入职前的全部准备，虽然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但摆脱父母的唠叨，生活变美好许多。
体检时刚好遇到同样入职体检的李孟，交谈间发现都是新入职康复科的。不同的是，李孟是往届生，跳槽过来的。
“听说招了四五个，好像就一个应届生。”李孟说，许南风预知到自己就是那一个。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先去看看工作环境？”李孟提议道，“顺便提前跟同事们认识认识？”
“也可以。”这两天在医院各部门跑来跑去，许南风发觉医院配置不错，也对未会过面的康复医学科充满期待。
可当许南风真正踏入科室的时候，现实打破了她对康复科的全部固有印象。简单的理疗仪器室加一个面积稍大的训练室，她也没在训练室看到多少现代康复的影子，几乎都是推拿这类传统手法，说白了这里的康复就是推拿按摩。
科室的简陋与医院整体的崭新恢宏相比，就好像倒走桃花源，从豁然开朗到极狭小口。她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医院，康复医学科的配置会这样贫瘠。
现在回想招聘海报上的科室介绍和照片，专业对口百分之九十九到现在她的及格线之下，许南风不得不承认宣传果真也是技术活。
盼想的美好生活被工作环境彻底打破，一股强烈的抗拒感从心里升腾起来。许南风出门便给沈婉打电话。
“终于记起给你老母报平安啦？”
“借钱，”许南风说，“我不干了要回家。”
“按你跟我说的时间，明天才正式上班的吧？”这人还没上班就吼着要回家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今天去科室看了，工作环境和我预期的完全沾不上边儿。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康复科，想想就干不下去。”
许是了解沈婉很难被三言两语说服，许南风的声音逐渐变为恳求：“妈，要不你们再养我两个月吧。就俩月，我保证好好做人，重新找份好工作……”
“什么才叫好工作？”沈婉不吃这套，“工作岗位又不是给你私人订制的，你喊风就是风喊雨就是雨。”
许南风也不服软：“我就是不去，就是先提醒你们一句，您和我爸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