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吉尔伯特
佛拉梅尔走上前打开牢门，同时头往房间里探去。
而房间里坐着的一名蛮铁矮人随即站起身来。这是个官员模样的蛮铁矮人，他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还留着长长的胡须。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愿意释放我了。”他瞪大眼睛对佛拉梅尔说道，“所以我对于格瑞尔矿山所提出的禁酒法案通过了吗？”
伴随着一声轻响，门在他面前重新被关上。
“吉尔伯特公爵不在里面。”佛拉梅尔对泽尔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去下一个牢房。”泽尔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先后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囚犯。有的是成群结队的鱼人，有的是蛮横无理想要动手的食人魔，还有紧张护住自己蜡烛的狗头人。
与此同时工头佛朗西斯也带着手下赶到了矿洞里，在看到矿洞里这副闹得不可开交的景象后，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某处阴暗的牢房里，一个人幽幽睁开了眼睛。
看着牢房窗户所透过来的一缕光芒，吉尔伯特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用手挡在自己面前。
对于他而言，这遥不可及的光芒显得有些刺眼了。
自从经历了那场大战后，吉尔伯特与自己的手下一同被兽人们俘获。对于这位尊贵的玛尔王国公爵，兽人们并没有选择处决他，而是将他连同他的部下一同送往格瑞尔矿山，当了蛮铁矮人所驱使的挖矿苦工，并嘱咐好蛮铁矮人们要看好他。
对于这些免费的苦工，蛮铁矮人们自然是来者不拒。
而兽人们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想以此来羞辱和消磨这位公爵的意志。
只是他们远远没有想到，吉尔伯特并不在意他们的所作所为。
很早以前，他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了。
这些年来他亲眼见到自己最尊崇的英雄一瞬间堕落，看见曾经繁荣强盛的人类九王国联盟变得分崩离析，也眼见着自己想要守护的玛尔王国一步一步沦落衰朽。
在格瑞尔矿山阴暗潮湿的矿洞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部下因为繁冗艰苦的工作和恶劣的生活环境而离去，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与一颗已经死去的心相比，蛮铁工头的怒斥和皮鞭、糟糕至极的饭食、令人身心俱疲的工作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吉尔伯特也不是没有想过越狱，他的部下们也曾找他谋划过。然而吉尔伯特很快就意识到，即便自己侥幸逃出了这阴暗而又不见天日的矿洞，重新回到玛尔王都里，他要面对着的依然是那荣光难返、物是人非的世界、以及一个渐渐死去的王国。
这样一比的话，格瑞尔矿山的矿洞或许是一个让人继续意志沉沦的好地方。
就在吉尔伯特环抱着双臂默默坐在角落里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在光亮的门口处，一个身影看到角落里的他后瞬间一愣，随即大呼小叫地朝他跑了过来。
“吉尔伯特公爵？”佛拉梅尔连忙凑到了吉尔伯特面前。“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吉尔伯特看到眼前的矮人后也是随即一愣。
在仔细端详了这位矮人的面容之后，他脑海里的记忆才渐渐复苏。
“佛拉梅尔大师？”他迟疑着回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出去了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佛拉梅尔挽住了吉尔伯特的手，想要将他拉起来。“总的来说我们很需要您。”
当看到吉尔伯特那憔悴的面容和瘦弱的身形后，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吉尔伯特公爵，您现在怎么这么虚弱了？这些蛮铁矮人虐待您了吗？”
吉尔伯特沉默不语，他缓缓挣脱开了佛拉梅尔的手，重新蹲回到了角落里。
“您怎么了？”佛拉梅尔有些吃惊地问道。“我们是来救您出去的啊。”
“没有必要了。”吉尔伯特缓缓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低声回答道。
“为什么？”在疑惑地问了一句后，佛拉梅尔看着意志消沉的吉尔伯特，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朝门口走去。
“走之前记得把门带上。”吉尔伯特则是淡淡地说道。
然而佛拉梅尔并没有离去，他只是在门口摊着双手，似乎在和门口的另外一个人小声的交流着。
直到最后他才点了点头。
“那就由您来吧。”
“知道自己劝不动了，所以要换另一个人来劝我？”吉尔伯特默默在心里想道。“这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我已经.......”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吉尔伯特。”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吉尔伯特心里不由得一惊，猛地抬头往门口望去。
“........是您吗？”他颤抖着嗓音，难以置信地说道。
在吉尔伯特的注视下，泽尔缓缓走了过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所认识的吉尔伯特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勇敢无畏、敢于为理想牺牲一切的战士。”他以平静地语气说道，“现在，给我站起来，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深深地看了眼前的泽尔一眼，随后重新将头埋了回去。
“不，不.......”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容，有些哽咽地说道。“泽尔大人，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您当初留给我们的世界，它已经变成如今这副糟糕的模样了。而我也.......”
看着眼前的吉尔伯特，泽尔眼中出现了温柔而又无奈地神色。
他在吉尔伯特面前缓缓俯下身来，凝视着自己这位曾经的部下。
“吉尔伯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不会因此而责备你。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物是人非，让人失望无比。所以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意志沉沦，总比痛苦地面对这糟糕的世界要好上许多。”
“泽尔大人，我.......”
“但我会继续前进。”在吉尔伯特的注视下，泽尔低垂眼睑，淡淡地说道。“不会逃避，不会退缩，用自己的双手......重新将这个世界纠正过来。”
说着说着，他重新站起身来。
“好了，我该说完的都已经说完了，吉尔伯特。”泽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你可以把门重新关上，又或者是跟上我的脚步。”
吉尔伯特呆呆地看着泽尔的身影，他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脚步没有迟疑，没有停滞，始终向前。
低下头沉默许久后，他咬了咬牙，艰难地站起身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