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何人？

众多神话传说和典籍中都曾提到，少昊是以鸟为图腾的东夷族的首领。那么，少昊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治下的东夷鸟国又是怎样的方国？

华夏古老的文明秘密，很多都隐藏在从图画而来的象形文字中，“昊”的秘密是什么呢？不妨看一下“昊”字的溯源：

图16　“昊”隶书－小篆－金文－甲骨文－骨刻文(1)

最初的“昊”多么像一个头上装饰着鸟羽的人啊！

传说少昊生于穷桑，名挚（一作质），是东夷族的首领，因他在位期间能继承太昊伏羲氏的德行，修太昊之法，故称少昊或小昊。

东夷族以鸟为图腾，少昊曾以鸟为师，以鸟名官，设工正、农正，分别管理手工业和农业，以发展生产。同时还“正度量”，即订立度量标准，并观测天象，制定历法，发明乐器，创作乐曲。

传说他还与炎黄部族建立了密切的交流关系，比如他收留、养育了黄帝的孙子颛顼，并让他接任自己东夷部族联盟首领的职务。

关于东夷少昊族的鸟崇拜，见于很多传说和古籍，其中最著名的是“孔子问官”，这则故事记载在《左传·昭公十七年》：

鲁昭公十七年（前525），郯国国君郯子朝鲁，昭公盛宴款待。席间，鲁大夫叔孙昭子问起远古帝王少昊氏以鸟名官之事：“我听说，东夷少昊这个国家的官职皆用鸟的名字称呼，这是为什么呢？”郯子侃侃而谈，他说：“少昊是我的祖先，这个我当然知道。从前黄帝以云来记事，因此他的百官都以云命名；炎帝以火来记事，因此他的百官都以火命名；共工氏以水记事，他的百官都以水命名；太昊氏以龙记事，他的百官都以龙命名。我的高祖少昊挚即位的时候，恰好有一只凤鸟飞来，于是就以这个祥瑞为由，用各种鸟的名字来命名官职。”他接着列举了许多鸟官之名：“以凤鸟掌管一年之始；以玄鸟掌管春分和秋分；以伯劳鸟掌管夏至和冬至；以五种鸠鸟掌管民事，分别任司徒、司马、司空、司寇、司事；以五种雉鸡掌管手工业的不同门类并确定度量衡；以九种青雀掌管农业，督民从事农桑，不要闲荡。”听了这一番话，满座无不佩服郯子学识渊博。孔子当时在鲁国做个小官，他听说了郯子的这番话后前去拜见郯子，求教职官制度。回来后他感慨地说：“我原来听说‘天子之官不修其职，官制的学问现在都保存在四方的蛮夷小国’还不服气，而少昊国严谨的职官制度让我知道，真的是这样啊！”(2)

这则“孔子问官”的史事传诵了两千五百多年，韩愈《师说》中“孔子师郯子”之语即典出于此，现在曲阜孔庙的《圣迹图》里有一幅《学于郯子》的图画，讲的也是这个故事。

郯子详细描述了上古少昊之国丰富多彩的鸟图腾，令人似乎能看到当时东夷族特色鲜明的徽帜装饰，而“孔子问官”的故事至今仍是研究古代官制形成和远古民族演变的重要资料。少昊以鸟的活动来观察和标志四时的变化，所以他的官职中，管历法和时令的官不少，而且地位显赫。这些官职兼有神职的功能，可能是古代巫祝的转化。除了以候鸟名历法之官外，还挑了些好管事的鸟命名掌管民事和农业、手工业的官。这种“以鸟为师，以鸟名官”的做法，反映了东夷以鸟为图腾的风俗。

通过文献记载及考古调查，人们发现，鸤鸠为布谷，爽鸠为鹰，鹘鸠为枭、雕，而当时以鸷鸟为图腾的少昊之国，征服并包容了分别以凤鸟、玄鸟、伯劳鸟、青鸟、丹鸟及五鸠、五雉、九扈等鸟类为图腾的大小部落（氏族），并给各部落（氏族）首领按其势力和特点分别授予不同权限和职能的官衔，与他们共同管理天下政事。

这些与郯子的描述是吻合的。

对于少昊氏的祖先，学者们也进行了溯源和推断。王青先生在《从大汶口到龙山：少昊氏迁移与发展的考古学探索》一文中认为，东夷少昊氏族是我国东部沿海地区的古老部族，少昊氏是史前东夷人的重要支系。考古发现的陶文和大墓证明，少昊氏不仅存在于大汶口文化时期，而且还延续到龙山文化时期，期间经历了不断迁移和发展的过程，氏族不断发展壮大，文明水平不断提高，经历了从古国到方国的社会转变。到龙山文化末期，少昊氏走向衰亡，被东夷新崛起的皋陶、伯益等政权实体取代。这个在时间上长期延续并在空间上不断迁移和发展的过程，也契合和支持了本文关于“羲和之国大致就在今山东南部到江苏北部滨海的这一片区域”的推断。

至于后来少昊被附会进与五行学说相关联的“五帝”系统，衍生出“少昊金天氏以金德王，为西天帝”的说法，很多历史学家是持否定态度的。不过无论东夷部落是否曾有少昊氏那么严谨有序的“以鸟为师，以鸟名官”的职官制度，越来越多的考古发现都证明，东夷部落确实是以鸟为图腾的人类族群，少昊的东夷鸟国领袖的身份也是为后世所公认的。

图17　笔者与远古岩画共沐暖阳（摄于2017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