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吴佩孚大战高碑店 张作霖出兵山海关吴佩孚
话说孙中山正与居正、谢持、廖仲恺商议发动第二次护法战争之事,刚说到钱财问题,忽有孙中山夫人宋庆龄进得屋来。这宋庆龄,原籍广东文昌,生于上海。早年在上海中西女中读书,光绪三十四年,到美国佐治亚洲威斯理安女子大学学习。从青年时代起,就追随孙中山,致力于民主革命事业。民国二年回国,任孙中山秘书。民国四年冬十月,与孙中山结婚。尔后,跟随孙中山出生入死,形影不离。
此时进得屋来,见四人正谈得火热,便贴着孙中山的耳朵,小声说道:“许崇智将军从福建来上海了。”
孙中山一愣道:“他人现在何处?”
宋庆龄道:“就在外边等候。”
孙中山道:“快快有请。”
宋庆龄扭身出门,不多时,便领着许崇智重新进屋来。这许崇智,字汝为。广东番禺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光绪三十一年,在日本东京加入中国同盟会。回国后,曾任福建武备学堂总教习、新军第十镇协统。武昌起义后,在福建举兵响应,先后任师长、北伐军总司令。二次革命时被推举为福建讨袁军总司令。二次革命失败后赴日本。民国三年加入中华革命党,任军务部长、中华革命军福建司令。民国四年回国参加反对袁世凯的斗争,任中华革命军东北军参谋长。民国六年,参加孙中山的第一次护法运动,任孙中山大元帅府参军长。民国六年后,任第二支队司令、军长等职。民国七年,孙中山被陆荣廷,莫荣新逼迫,离开广东返回上海后,许崇智留在福建,任东路讨贼军总司令。
孙中山一见许崇智,便道:“汝为,你是什么时候到上海的来的?”
许崇智道:“昨晚刚到。”
廖仲恺道:“我们正在说广东那边的事,那边现在到底怎么样?”
许崇智道:“近些日子,陆荣廷和英国人打得火热,英国人给了陆荣廷不少的好处。我来上海之前,去漳州见了一次陈炯明,他现在对局势好象也拿不定主意。虽然他表面上顺从李烈钧代大元帅,但李烈钧代大元帅要动他一兵一卒,他却不肯。”
孙中山道:“陈炯明比李烈钧大七岁,四十出头的人,正是生傲气的岁数。只要他拥护革命,赞成护法,还是我们的同志。汝为,如今北方局势动荡,曹锟、段祺瑞、张作霖之间,矛盾越来越激化,前些日子全国学生和工商界掀起的风潮,震撼徐世昌的政府,我们决定发动第二次护法战争。我与觉生、惠生、恩煦三兄,正在商议次事。你来得正好,我们来听听你的见解。”
许崇智道:“要想发动第二次护法战争,那就必须先夺取广东,把莫荣新赶走。这样,我们就有了立足之地,补充给养,伤病安排才都有着落,前方打仗的将士,才能安下心来。”
居正道:“汝为兄说得极是,没有块地盘就是流寇,流寇能干出什么大事?”
廖仲恺道:“上海这边钱财上还算宽裕,你们那边目前肯定很苦,如果需要钱财的话,你走时先带点回去。”
许崇智道:“钱财倒不紧张,眼下最紧张的是枪支弹药,如果在这方面能支持些,就能增加战斗力。”
孙中山道:“这样办,我们马上和香港方面取得联系,让香港方面尽量多筹些枪支弹药。汝为,你回去后去见见陈炯明和李烈钧,让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备足粮草、车辆,准备挥师广东,驱逐莫荣新的势力出广东。第一步,你率本部兵马先夺取梅县、兴宁、五华,尔后与陈炯明的兵马会师广州,这样如何?”
许崇智道:“陈炯明那里我怎么交待?”
孙中山道:“我会让朱执信和孙科去安排的,收复广州的时间,就定在秋八月,现在还不能马上就行动,等你们筹备齐后,天又热了起来,这个时间不宜行兵打仗。”
谢持道:“时间紧迫,你们要紧抓筹备,闽西南是个穷地方,筹粮筹款一定很困难,你们要多想想办法。”
许崇智道:“孙先生及各位部长放心,我回去就马上行动。”言罢,辞别孙中山、居正、谢持、廖仲恺,当晚便离开上海,回福建去了。
孙中山、居正、谢持、廖仲恺送走许崇智,又商议了发动第二次护法战争的具体事宜,当即决定,居正留上海,处理日常事务,谢持去北平打探北京政府内情,廖仲恺去香港购买军火,孙中山随时准备赴广东。不提。
再说靳云鹏组阁以后,每逢大的国事,必须首先向段祺瑞汇报,得到段祺瑞认可后,方可施行。要不然,段祺瑞会找种种借口,给靳云鹏刁难,靳云鹏终日感到别扭,但又不敢反抗。民国九年元旦,段祺瑞在团河行馆设宴招待手下文武将领,徐树铮、王揖唐、曾毓隽、段芝贵、丁士源、朱深、王至隆、梁鸿志、姚震、李思浩、姚国桢等人均参加了宴会,靳云鹏当然也是其中之一。酒至亥时方散,段祺瑞偏偏把靳云鹏一个人留了下来,在客厅里烟罢茶毕,段祺瑞问靳云鹏道:“翼青,河南督军赵倜,最近与曹仲珊,吴子玉联系频繁,说出好多不利于我们的活,这件事你知道吗?”
靳云鹏道:“我也有所耳闻。”
段祺瑞道:“那还不赶快把他换掉,河南地位非常重要,我们得控制,只要控制住河南,就能割断武汉与保定的联系,这是块非常非常重要的地盘。”
靳云鹏道:“换掉赵倜,以你之见让谁出任河南督军最为合适?”
段祺瑞道:“吴光新最为合适。他是我们的人,肯听我的话,让他出任河南督军,我最放心。”
靳云鹏道:“那我回去就写任命书,等徐大总统盖印后,我再送过来让你过目。”
段祺瑞道:“另外,你与徐树铮、王揖唐他们的关系,为什么总是搞不好,这让我很失望。你要记住,我们的政治、经济,有一半是徐树铮、王揖唐他们挣来的,你不能看不起他们。”
靳云鹏道:“恩师把话说到那里去了,我与又铮、揖唐只不过是政见不和,口头之争,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我也好,又铮、揖唐也好,都是你老手中的一颗棋子,往那里走,怎么摆布,都还不是依你老的,还不是对你老忠心耿耿。”
段祺瑞道:“这样就好,自己兄弟千万不能起内讧。那好吧,你回去抓紧办理撤换河南督军一事,有情况及时报告给我。”
靳云鹏辞别段祺瑞,离开团河,回到总理府,连夜写好任命吴光新为河南督军的任命书,但他又顾虑此事重大,恐怕会引起朝野震动,所以迟迟未敢找徐世昌盖印。至到春二月二十六日,在段祺瑞连连的催促下,这才到中南海来见徐世昌。
徐世昌一见靳云鹏心事重重来见自己,便问道:“翼青,什么事又让你犯愁了。”
靳云鹏道:“前些时,广州方面发来急电,要求政府支援湖南人民,迅速撤换张敬尧,我没有答复。前几天,湖南公民请愿团、湖南教职员代表团,湖南学生代表团,代表湘民到国务院找我,还是要求迅速撤退张敬尧督军,你说这件事我怎么处治才好?”
徐世昌道:“那就明令撤掉张敬尧督军罢了。”
靳云鹏道:“徐大总统你说得太容易了。可是,撤掉张敬尧督军职,段督办会同意吗?他不同意,谁敢撤张敬尧督军的职。”
徐世昌道:“你说的也是实话。”
靳云鹏道:“还有,河南督军赵倜,在河南横征暴敛,残酷掠夺,刮尽了民脂民膏,很不得民心。如今有人也要撤掉他的督军职。”
徐世昌道:“谁?”
靳云鹏道:“边防督办段祺瑞大元帅。”
徐世昌道:“段督办想让谁接任河南督军?”
靳云鹏道:“长江上游总司令吴光新。”
徐世昌道:“吴光新?让吴光新任河南督军,那不是要在曹仲珊、吴子玉的腰间插上一把刀吗?曹仲珊、吴子玉能同意吗?”
靳云鹏道:“不同意也得撤换,这是段督办的意思。我这里已填好了他任命吴光新为河南督军的任命书,请徐大总统盖个印吧。”
徐世昌道:“翼青,这个印我是万万盖不得的。你想,湖南全省百姓要求撤掉张敬尧的督军职,你做为国务院总理,都不敢擅作主张。如今就凭段芝泉一个人的情愿,就要撤掉一个封疆大吏,你想到后果没有?这个印我绝对不能盖。”
徐世昌不盖印,靳云鹏也就没有了招子,只得辞别徐世昌,再次到团河行馆来见段祺瑞,并一五一十地把徐世昌不盖印的情况,向段祺瑞做了报告。段祺瑞听后,非常气愤,当场把靳云鹏骂了一顿,靳云鹏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有把怒气压在心底,气愤愤回到总理府,越想越气,竟于春二月二十九日,向徐世昌大总统提出辞呈。
靳云鹏的辞呈,当即引起朝野上下一阵混乱,有同意者,有反对者,有挽留者。由于段祺瑞要撤掉河南督军赵倜的事没有实现,段祺瑞的手下大将徐树铮、王揖唐等人迁怒于靳云鹏,坚决同意靳云鹏辞职。但曹锟联系奉天督军张作霖,黑龙江督军孙烈臣,吉林督军鲍贵卿,江西督军陈光远,江苏督军李纯,河南督军赵倜发出通电,请靳云鹏留任阁揆,而大总统徐世昌则表示坚决挽留靳云鹏内阁,但靳云鹏从此再也没进总理府。至此,段祺瑞看到这么巨大的反对力量,只得作罢,撤换河南督军赵倜的事,也只好暂缓后议,不提。
再说直隶督军曹锟,字仲珊。直隶天津人。天津武备学堂毕业。后任袁世凯所创北洋军帮带、管带、统制、副都统。袁世凯窃国后,历任北洋军第三师师长、直隶督军、川粤湘赣四省经略使、直鲁豫三省巡阅使。民国五年奉命入川镇压护国军,沿途烧杀掳掠。民国七年奉命南下与护法军对抗。民国八年,冯国璋死后,成为直系首领。这次段祺瑞撤换河南督军赵倜,曹锟心里清楚,是冲着他来的。原来,民国六年夏六月,段祺瑞在任民国总理时,决定对湖南用兵。当时第一路军前线总司令是曹锟的爱将吴佩孚,第二路军前线总司令是段祺瑞的爱将张敬尧。吴佩孚率领第一路兵马,披荆斩棘,一路势如破竹,连克岳阳、长沙,直至占领衡阳,段祺瑞却对吴佩孚有功不赏,竟把湖南督军兼省长这把交椅,让没有任何战功的张敬尧坐上了。吴佩孚内心不满,并于民国七年秋八月,致电当时的大总统冯国璋。要求停战主和,而且有吴佩孚领衔联合南、北两军将领,通电主和。这样一来,把个主战的段祺瑞气得七窍出烟,从此与曹锟、吴佩孚结下了不解之仇。由于曹锟处事谨慎,左右应酬,段琪瑞与曹锟的矛盾也没有再发展下去。直到民国九年夏五月,吴佩孚突然从湖南撤兵,一路不停的把兵马开到河南。这一下段祺瑞才慌了神,才想出撤掉河南督军赵倜,让长江上游总司令吴光新接任河南督军,好从郑州赌住吴佩孚的兵马北撤的主意。谁知曹锟对于段祺瑞的这一阴谋,早已识破,暗中运动了大总统徐世昌,才使徐世昌坚决不在吴光新的任命书上盖印,弄得段祺瑞的阴谋落了空。
吴佩孚率兵马一到郑州,曹锟便急电吴佩孚到保定商议军机。这吴佩孚,字子玉。山东蓬莱人。保定陆军速成学堂毕业。光绪三十二年,在北洋军第三镇曹锟部任管带。辛亥革命爆发后,任第三标标统。第三师师部副官长、第六旅旅长。民国四年随曹锟入川,镇压护国军。民国六年任第三师师长兼前敌总指挥。这次撤兵到郑州,便接到曹锟电令,吴佩孚那敢怠慢,安排好军中事务后,便一路北上,夏六月八日,到达保定。
吴佩孚一到保定,曹锟马上召见,二人见面后,曹锟对吴佩孚道:“子玉,段祺瑞企图让吴光新任河南督军,其目的是想堵住你,不让你继续率兵马北撤,他这个阴谋被我识破了,没有得逞。后来他又生出第二个计策来,准备让段芝贵率兵马借口向陕西出兵,好从郑州堵住你们北撤。他的这个阴谋又被我识破了,我又运动了张作霖,让张作霖也借口段芝贵出兵陕西,京城防务空虚,要出兵进京,拱卫京师。吓得段祺瑞连一兵一卒也不敢动了。如今,段祺瑞正在加紧备战,并密令驻济南的马良作好作战准备。看样,我们是避不过和段祺瑞这一场大战了。”
吴佩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挡,难道我们还怕他段祺瑞不成。”
曹锟道:“子玉你太年轻了。目前论我们的势力,和段祺瑞打个平手,我还有绝对的把握,但要彻底打败段祺瑞,我觉得力量还不是太足。所以,我思谋了很久,要想彻底打败段祺瑞,就必须联合张作霖不可。如果张作霖能出兵二至三师兵马,那打败段祺瑞就绝对有把握了。”
吴佩孚道:“那张作霖能与我们联合吗?”
曹锟道:“张作霖一直在虎视直隶,只要把直隶许给他,他决不会不与我们联合。”
吴佩孚道:“那不是赶走一只虎,又引进一只狼吗?”
曹锟道:“但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解决掉段祺瑞。张作霖虽然是只狼,但毕竟他还不是只老虎,今后我们只对付这只狼,要容易得多。”
吴佩孚道:“那和张作霖取得联系了吗?”
曹锟道:“这件事我已经委托曹锐了,昨天他发回来密信,说张作霖同意和我们合作,但他要先以调停人的身份出现,来迷惑段祺瑞,好让我们与他有空余的时间来抓紧备战。”
吴佩孚道:“张作霖是个有心术的人。但不知他什么时候进关?”
曹锟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就是我们与段祺瑞任何一方提出要求,让他到京来做调停,他都不会入关,他在等时机,他要抬高自己的身价,我对他太了解了。”
吴佩孚道:“如果徐大总统,靳总理出来调停怎么办?”
曹锟道:“徐小五心有余而力不足,靳翼青虽然和我是拜把兄弟,但段祺瑞不会听他的话。所以,他们谁也调停不了。不过,让徐小五出面召集张作霖进京做调停人,张作霖肯定高兴。这样吧,我明天就进京,面见徐小五,商议此事。”
第二天,曹锟乘专列离开保定,当晚到达北京,徐世昌派田文烈,萨镇冰到车站欢迎。曹锟与二人寒暄已毕,便有田文烈、萨镇冰陪同,来到中南海徐世昌住处。
徐世昌一见曹锟,便道:“仲珊兄,接到你的电话,知道你要来京,我本应该到车站去迎接你,但因山东青岛一事,弄得我焦头烂额,再加上中日军事协定,引起全国各界人士抗议,我这心算乱得如一团麻了。所以,今天我没到车站去欢迎你,还望仲珊兄谅解。”
曹锟道:“我曹锟怎敢劳驾徐大总统的驾,我就是有天大的架子,也不敢让徐大总统亲自到车站去迎接我。徐大总统,我这次亲自进京,只为一事。你看,我与芝泉兄的矛盾,已发展到了水火不容,兵戎要相见之地步了,你不能袖手旁观吧。万一我们真的动刀动枪起来,这京畿重地,直隶百姓,免不掉要遭战火之苦,徐大总统是不会想看到这种情势的。所以,我恳请你出来调停一下我们之间的矛盾,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去干戈,和睦相处,不知徐大总统意下如何?”
徐世昌道:“仲珊兄,不是我不愿意调停你与芝泉之间的矛盾,但你知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这样吧,为了避免战争,挽救危局,我可以以我的名义,把张作霖、李纯召到北京来,与你当面锣、对面鼓地商议一下,尽力把局势往好处挽救,不知你意下如何?”
曹锟道:“这样也好,只要大家齐心努力,我想局势会好转起来的。”
夏六月七日,徐世昌以大总统的名义,连电三次召张作霖、李纯到京会商,但李纯称病婉辞,只派自己的参谋长何思溥为代表,前来参加会商。而那张作霖,因和曹锟已经事通,便于十九日,在两连卫兵的护送下,乘专列到达北京。
这张作霖,字雨亭。奉天海城人。土匪出身。光绪三十二年,任巡防队前路统领。辛亥革命后,率部队入沈阳屠杀革命党人。袁世凯政府时期,曾任师长。民国五年,任奉天督军兼省长。民国七年,任东三省巡阅使。此次奉召进京,当他的专列到达北京车站时,靳云鹏、陆徵祥、田文烈、李思浩、萨镇冰、朱深、曾毓隽、徐树铮、王揖唐等军政高级官员,到车站迎接。当晚,张作霖下榻在化石桥奉军司令部。第二天,张作霖到中南海晋谒徐世昌大总统,徐世昌问张作霖道:“雨亭,此次电召你进京,只为的是仲珊与芝泉两个人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了,为了避免再发生战争,避免京畿百姓遭受战火之苦,让你来调停一下他们之间矛盾。不知你可有何良策妙计,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各自息兵,守土保民。”
张作霖道:“有些话也不知我当说不当说?”
徐世昌道:“请雨亭直说无妨。”
张作霖道:“靳云鹏总理辞职,完全是由于徐树铮、王揖唐这伙人所逼迫而造成的,再加上财政总长李思浩、司法总长朱深、交通总长曾毓隽处处给他刁难,你说这个总理他能干成吗?他虽然和我是儿女亲家,可我们是两个派系,我不偏袒他,我只是同情他。如今曹仲珊和段芝泉所闹起的矛盾,有一半是徐树铮、王辑堂、朱深、曾毓隽这几个人挑起来的。如果想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只有让靳云鹏复职,撤换李思浩、朱深、曾毓隽三总长之职。这样,我才能出面调停仲珊与芝泉之间的矛盾。”
徐世昌道:“都依你的。”
张作霖道:“那好。仲珊兄还在京吗?”
徐世昌道:“十日他来京见过我一次,后来他说是吴子玉的兵马开回来后要布防,就回保定去了。”
张作霖道:“那我明天就去保定,先与他谈谈再说。”
第二天,张作霖在部将张景惠的陪同下,乘车前往保定。当晚,便于曹锟、吴佩孚进行了会议。会上,张作霖道:“仲珊兄,此次我是明里奉召进京,来调停你与段芝泉之间的矛盾,暗里我可是来助你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万一你们两个打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打败段芝泉。我可是提醒你,段芝泉的兵马比你多,装备也比你好。”
曹锟道:“子玉说有把握,那就有把握。”
张作霖道:“这军中是你说了算,还是子玉说了算。”
吴佩孚道:“当然是大帅说了算。”
张作霖道:“那好,仲珊兄,我再问你,这个仗真能打?”
曹锟道:“能打。”
张作霖道:“既然仲珊兄与子玉说能打,咱们这会儿别讲大道理,先商议几个条件。我从京城来时,已和徐大总统见了面,我向他提出了两项要求,其一是恢复靳云鹏的国务院总理职,其二是撤换李思浩、朱深、曾毓隽三总长的职,徐大总统已完全同意了。仲珊兄还有什么要求,借此机会也可提出来,我好回去照条件办事。”
曹锟道:“光撤换李思浩、朱深、曾毓隽这三人职不行,还要撤换徐树铮、王揖唐的职,还要解散安福俱乐部,这样,才能平天下人之恨。”
张作霖道:“好,这三件事我一定努力,如不能达到你的要求,万一段芝泉他不同意,咱们就和他来硬的。”
二十三日,张作霖带着这五项条件回到北京。第二天,便向徐世昌汇报了与曹锟会面的情况,徐世昌大总统表示可以酌量采约,但不主张操之过急。当晚,段祺瑞在团河行馆设晚宴款待张作霖。
席间,段祺瑞对张作霖道:“雨亭兄,最近外边有人谣言,说我调兵遣将的目的,是想夺副总统这把交椅,这纯是一派胡言。当年天津会议时,你曾经建议让我当副总统,事隔一年了,我连想都没有想过。如今雨亭兄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势力雄厚,副总统这把交椅,就应该由雨亭兄来坐,才最为合适。”
张作霖道:“论资力和辈分,你老是长我一辈的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贪这个副总统的位置。不过,再反过来说,一个国家,也不能老是没有副总统,万一大总统有个三长两短,天下马上不就乱套了吗?所以,这副总统还是应该要的。”
段祺瑞道:“等局势稍好转了,我领衔推举你就任中华民国副总统。”
张作霖道:“那我先谢过段大帅了。段大帅,说起这局势,我可真有些担忧,这次我奉徐大总统之命,前去保定和曹仲珊会商,你猜曹仲珊提出了什么条件?”
段祺瑞道:“大不了褫夺了我的官勋。”
张作霖道:“段大帅说得也太严重了,段大帅三造共和,国际国内是何等的地位,一个曹仲珊就能褫夺你的官勋吗?”
段祺瑞道:“那他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张作霖道:“他一共提了五条,靳云鹏复职,撤换安福系三总长,解除徐树铮兵权,撤换王揖唐的议和总代表,解散安福系。段大帅,曹仲珊就提出了这么五个条件,哪一条你老不同意,可以提出来,我好与他们再商议。”
段祺瑞道:“解除徐树铮兵权,撤换王揖唐的议和总代表,解散安福系,这是不可能的。至于说靳云鹏复职,撤换安福系三总长,我同意,但李思浩、曾毓隽二总长暂时不能撤换,等有合适的人选时再撤换不迟。”
张作霖道:“照段大帅这么说,曹仲珊提出的五个条件,段大帅同意的不到两条。也好,我把你的意见先带回去,看曹仲珊怎样答复后,咱们再谈。”
当晚,张作霖便回到北京,连夜给曹锟发了电,阐明了段祺瑞的态度。翌日一早,张作霖便接到了曹锟的回电。曹锟的回电口气很硬,说不裁撤徐树铮的西北筹边使,就难以安定军心。张作霖接到曹锟的回电后,再次到团河来见段祺瑞,并把曹锟的回电,当面让段祺瑞看了看,段祺瑞看了曹锟的回电后,便一口回绝了曹锟的要求。而且徐树铮还当着张作霖的面,提出由段祺瑞组阁,并惩办吴佩孚的两项要求。如果这两项要求曹锟能答应,他可以辞去西北筹边使一职,并负责解散安福俱乐部,李思浩、朱深、曹毓隽三总长也可以辞职。
张作霖万般无奈,只得快快返回北京,把曹锟、段祺瑞的情况,当即向徐世昌大总统作了汇报。徐世昌权衡了再三,依然于夏七月四日,颁布了“特任徐树铮为远威将军,免去徐树铮西北筹边使职务,留京供职,西北边防总司令缺着即裁销,其所部由陆军部接收”的命令。徐世昌大总统的命令颁布后,段祺瑞那里肯服,立即由团河回到北京将军府,召集部下开会,会议决定:呈请徐大总统将曹锟、吴佩孚、曹英褫夺官勋,交段祺瑞拿办。会议还任命段芝贵为京师戒严总司令,吴炳湘为副总司令,严密注视京城中各党各派的活动。会后,段祺瑞回到团河,把自己的兵马改称为定国军,并成立了定国军司令部,段祺瑞自任定国军总司令,徐树铮任总参谋长。随后,便兵分三路,东路以京奉路一带为作战区,中路以固安一带为作战区,西路以琉璃河至高碑店一带为作战区。并令各路兵马抓紧备战,随时听令出击,不提。
再说曹锟得知段祺瑞已经调兵遣将,那敢怠慢,急令吴佩孚率本部兵马,由河南日夜兼程北上,开到高碑店一线迎战,并令吴佩孚留下一支兵马,严密监视驻洛阳段祺瑞的两旅兵马的行动,同时把自己的嫡系兵马,也由保定开赴高碑店。夏七月九日,曹锟在天津举行誓师大会,把自己所属的各路兵马,改称为讨逆军,任命吴佩孚为前线总司令兼西路军总指挥,曹锟为东路军总指挥,王承斌为留守郑州的后路军总指挥。
吴佩孚接到命令,当即在高碑店设立了前线司令部。民国九年夏七月十四日晚,曹锟的兵马与段祺瑞的兵马,首先在京汉路的京保段接火。段祺瑞的兵马用猛烈的炮火,向吴佩孚兵马阵地进行了轰炸,吴佩孚见敌来势凶猛,下令暂避其锋。等敌炮火减弱时,突然对段祺瑞的兵马进行了反击。双方连夜苦战,你进我退,我进你退,互有伤亡。十五日晨,段祺瑞下令对固安发动猛攻,吴佩孚的兵马沉着应战,顽强抗击,致使段祺瑞的兵马损失很大。吴佩孚又乘势组织反攻,段祺瑞的兵马大溃。随后段祺瑞的兵马重新组织,对固安、涿州两城发动进攻,并攻占两城。吴佩孚指挥兵马退回高碑居。十六日夜,天突降大雨,段祺瑞兵马的大炮失效,吴佩孚趁机向段祺瑞兵马的侧翼包抄,正面则由刚有河南赶来参战的一支兵马攻击。就在这时,原为曹锟、段祺瑞调停人的张作霖,早已把他的得力兵马,第二十八师,由大将张景惠率领,悄悄地开进了山海关,与先一步进关的兵马会合,并将驻独流镇的四营兵马,暗地里开进了廊坊。正当段祺瑞的兵马与吴佩孚的兵马大战之时,张作霖突然下令对段祺瑞兵马的背后,发动了猛攻。这样一来,段祺瑞的兵马腹背受敌,阵势立即大乱,纷纷弃城逃走。十七日,段祺瑞部将刘洵率部投降。十八日,曲同丰率部投降。至此,段祺瑞的西路兵马,全线溃败。西路总指挥段芝贵乘车逃回北京。段祺瑞的东路兵马,由徐树铮任总指挥。十六日,徐树铮亲自上阵指挥,向杨村吴佩孚的兵马发动进攻,吴佩孚的兵马沉着应战,后在张作霖入关兵马的配合下,连克杨村、落垡、廊坊,徐树铮踉跄逃回北京。
正是:
争名夺利几时休,相互厮杀天下愁。
枪炮都是人民汗,粮草也有百姓筹。
要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