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场交易(求推荐票~)
郑雅兰带着心永走到一个木质结构的旧宗祠堂,其门上的牌匾,刻画有山水花鸟环绕着三个苍劲有力的暗金色泽字体:‘悯智诚’。
打开门,宗祠前院里面,嵌瓷、木雕、石雕、泥金等特色工艺随处可见,每一件都属于上了年纪,太祖奶以上的老物件了。
这个悯智诚祠堂,钥匙只有郑雅兰有,平常都是她自己打扫,边家村的人,谁都不会进来,哪怕边子钦在奶奶去世前也没进去过。
郑雅兰带着心永进入后,领着穿过一个个门房,门旁都标明这些房间的用途,有祭器房、书谱房、醒神房、立位房等等,很快,两个人停在一个门旁标有《议事正殿》的独立的木建筑。
打开门,房门朝南海比较暗,等心永进来后关上门,郑雅兰点燃一盏煤油灯照明。
里面并不像是议室厅该有的样子,四壁都是一些水墨文画,正殿内,只有八张圆椅条桌,桌子上有文房四宝、书案画卷,每一张桌子的左前桌角,都有个小木架挂着的小金物件。
分别是:鱼鼓、宝剑、荷花、笛子、葫芦、扇子、玉板、花篮。
这些,是八仙道具的名称。
郑雅兰没有领心永落坐,而是笑道:“你孙女儿,很勤劳。”
“是,是有一点。”
心永有些紧张,心想早知道就拉着边子钦一起过来了。
他知道郑雅兰是个读书人,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指自己孙女儿很黑?
郑雅兰走到有笛子的那张小铜物件桌子旁,坐下,拿起文墨开始研磨,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但是,她付出的勤劳,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跟收获不成正比。”
“雅兰姐,我孙女儿还在等着我回去,她看不见我会害怕,您直接说带我过来的目的吧。”,心永左手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开始掉眼泪,一个老人竟然说哭就哭。
能不哭吗?
刚才他可是看见雅兰姐在打电话,见自己过来直接挂电话了,很明显是不想让他听到啊。
可能祠堂外现在已经围满了边家村人,心永觉得自己今天很可能就要断腿,拄着拐杖回寨子让人照顾。
郑雅兰见此,也不研磨文墨了,起身走到玉板桌,拿起压着画卷的和田玉板指。
“那你也别耍了。”
把玉板指递给心永看的同时,郑雅兰收起那副慈眉,神态平静道:
“看在我孙儿的份上,雅兰姐跟你做一场交易,你只需要国庆假期结束,回寨子里的桃树下自断左腿来边家村养伤,而我在这悯智诚议事正殿里承诺,五年内,让你孙女儿的肌肤皎如这和田玉板指一样,白璧无瑕。”
“我······”,心永收起眼泪,目视雅兰姐沉默了。
几十年前‘悯智诚’的人没搬离林乡前,不仅仅有权势,当时那堂人男皮白净,女润似玉,只要是悯智诚族谱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皮肤都很靓,这是公认的事实。
当初扛雅兰姐丈夫回边家村时,她虽很气愤,但并没有直接动粗,而是带自己跟阿黏侄来过这间议事厅,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当时寨子里的人与世隔绝,也不需要啥钱财攀比,并且人人都很黑,根本不会介意谁比谁黑,当时就谢绝了。
这一次,他想拒绝的原因换了,他怕自己腿断了,孙女儿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可是转念一想,蕊九儿很需要这个机会!
自己孙女因为黑、异瞳这两点,从小到大在学校遭受到了太多不公!
况且读书人记仇,雅兰姐或许想自己断腿几十年了。
这其实是自己的难槛,但是雅兰姐愿意施恩,而且,还让他来边家村养伤,连后顾之忧都考虑到了。
那再不识抬举就很不礼貌了,自己敲总比别人断好很多······
郑雅兰见心永沉默不语,以为不乐意,平静逼迫说道:
“姐姐不强迫你,姐姐垂髫才六十,可以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总之你这一生咽气上山前,左腿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断一次,我明天带你去刘湾沟拜访一户人家,你再做决定。”
最后,郑雅兰语重心长,语气转变充满关怀叹道:“蕊九儿是个好孩子,你手里的这碗粥···是她给你盛的。”
郑雅兰转身回去放玉板指,也听到了身后一句坚定的话语。
“我答应,我顺便也替您把我阿黏侄儿的右腿敲断,您就当做是对帮助蕊九儿的感谢!”
心永说完话如释重负,把手中的拐杖拎起放到左肩腋下夹紧。
这根金属拐杖啊,是当初接任送钱工作时,阿黏侄送给他的。
其实,就是怕他在给寨子外读书的孩子送钱时,不小心挨雅兰姐抓到,被收拾一顿又不送回来。
那到时候腿断了怎么办呢?
这根拐杖就派上用场了,心永可以依靠这根拐杖,拄着瘸腿回僮寨。
寨子里,一个乐呵呵训着小土猎的老汉并不知道,自己过完国庆就要瘸腿两个月。
他知道自己阿永叔狠,但真的预料不到,这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阿永叔竟然能这么狠,一个读书人三两句话就把自己侄儿给卖了。
心永低着头默默掉眼泪,大口喝粥,这次他是真的哭了。
等心永吃完粥,郑雅兰带着心永出到悯智诚宗祠院门。
她回头看向云山峻的方向,层叠的山峰一眼望不到头,当心永也转过头去看时,她笑着说道:
“小永啊,你抬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前路漫漫亦灿灿。”
向家里走去时,奶奶脸上已经带上了一副我很好说话,很平易近人的和蔼笑容。
在边子钦眼里,自己奶奶永远是这副慈爱的模样,前世暗地里发生的许多事,他们小一辈人都不知道。
郑雅兰是没亲自断过别人的手脚,但想断人手脚,对于一个能用言语深捅人心的读书人来说,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读书人,可是很记仇的!
几十年前,边圣贵如果只躲在村子里不跑去僮寨,是有可能会被悯智诚的读书人,口齿馋惑一些心智不坚的边家村人半夜开个缝,然后找个寻死之人,提开山刀偷偷进村砍死他。
也不用怪他们狠,那个年代悯智诚堂口那群读书人,当时搬离边家村也近百多年了,互不干涉这么多年,根本没几两旧情可言。
而且最主要一点便是,郑雅兰是他们那一辈人唯一一个女娃,长辈们唯一的大小姐,称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都不为过。
直到现在,那群读书人还经常埋怨长辈们不争气,硬是生不出第二个女娃来,导致如今同辈人都有当祖爷的人物了,硬是没有一个能叫他们舅舅、舅爷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