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会的规律
做个复杂的现代人
这是一本关于现代世界的书。我想在这本书中讲些一个现代人应该有,而且只有现代人才可能有的“智识”——智慧和见识。想要理解这个现代世界,乃至做些决策,就得有这种智识。
从社会变革的大尺度来看,本书要说的思想都相当新,还没有来得及变成成语典故写进我们的文化基因。它们散落在各个学科的最新进展之中,常常不为外行所知。但是这些思想其实并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就能被理解和掌握,它们已经在科学家、哲学家、工程师、企业家、创业者、大学师生以及各行各业中对现代世界保持敏感兴趣的人群中传播。
这些人已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而是“智识分子”。
我以前本是一个physicist,以科研为生,成就没达到敢以中文“物理学家”自称的程度。按理说应该专注于物理研究,可我却读了好多非专业的书,写了好多跟物理学没关系的文章。我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并不是因为物理学家自由时间多,而实在是因为,这个风起云涌的现代世界,太有意思了——我甚至觉得如果你不去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最新思想,仅仅满足于当个特定专业的知识分子的话,简直就是白生在了现代一回。
而且你有可能面临掉队的危险。此时此刻的世界有三个重要趋势,对我们提出了智识上的挑战。
1 三个趋势
第一个趋势是世界越来越复杂。
经济学家爱拿铅笔说事。一支铅笔看似简单,但如果你仔细想想,其中的石墨铅芯、木质外壳、笔头的金属皮和橡皮,从最初级的原材料提取到加工组装,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没有任何一个人掌握制造铅笔的全套“手艺”,每个人所会的只不过是其中一步而已。
这是市场的力量。知识其实是去中心化的,分布在人群之中,是市场把人们组织起来分工协作。所以如果你只会一样知识,没问题,只要你对价格信号做出合理反应就能生活得不错。反过来说如果有人想拥有全部的知识,试图去总揽全局甚至制订计划,那他只能帮倒忙。
但是现代世界比传统铅笔工人面临的局面还要复杂。如果我是一个工资不高,但是有点现代意识的铅笔工人,我就想问问为什么我不能拿高工资,这我就需要了解点经济学知识。我还想建议工厂在铅笔上印些字和花纹来促进销量,这大概涉及心理学。我关心我的工作是否稳定,有人说铅笔行业快不行了,我怎么评估这种言论的可信度?我会不会被机器人取代?我应该怎么跟老板搞“办公室政治”?如果我想让子女将来从事更高端的工作,我应该侧重应试教育还是素质教育?
没有谁只知道盯着价格信号,以上这些才是一个现代人的真实处境:每天面对很多的问题。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大多数人的办法其实是模仿他人,因为自己思考也没用,看《三国演义》《孙子兵法》《厚黑学》也没用——适应传统简单社会的经验和思想越来越不适应现代社会。
第二个趋势是人们的工作方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前几年有很多人担心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的简单工作,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容易,我们会在书中详细讨论。现在看,问题不是简单的工作都没有了,而是简单的工作都不挣钱。制造业流水线上的工作是简单的,但是这样的工作已经从发达国家转移到了发展中国家,并且正在从中国向外国转移。现在赚钱的是服务业——特别是创意类的工作,而这样的工作要求复杂思维。我们已经迎来一个“不换思想就换人”的时代。
第三个趋势是尽管所有人的物质生活都在改善,整个社会阶级分层却正在扩大。
近年有关贫富差距的研究都在强调一个观点:穷人跟富人的最重要差别,并不在于金钱数量多少,甚至不在于得到机会的多少,而在于文化和观念。贫困并不仅仅是一个经济状态,而且还是一个思维模式。这个思维模式的差异并不仅仅是什么《穷爸爸富爸爸》之类投资理财的区别,而且还是一整套的东西。
比如说,对陌生人的信任程度,可能就反映了你的阶层。有人曾深入调查过美国波士顿地区意大利移民工薪阶层社区的社交习俗[1],发现对这些人来说,家人、亲戚和从小玩到大的熟人远远比任何外人都更值得信任。他们认为一切外面的东西都是神秘甚至是充满敌意的。而英国的另一项研究发现,工薪阶层和穷人更乐意说一些只有身边亲友才能听懂的话,根本不管外人能否理解——而中产阶级人士则尽量向所有人解释他在说什么。
对比中国人热衷的同乡情谊、校友之间的方言黑话,我们大多数国人在思想上是个什么阶层?我们是不是很容易陷入被传统熟人社会乃至从原始社会来的进化心理学所左右的思维模式之中?我们具备现代社会推崇的理性思维吗?
这个世界的定律不是心灵鸡汤,所以我必须得说,落后的思维模式很难被改变。我会在书中介绍几个试图改变贫困思维的研究,其中鲜有成功案例。
加拿大心理学家基思·斯坦诺维奇有本书叫《超越智商:为什么聪明人也会做蠢事》,用大量研究结果说明一个问题:智商跟理性是两码事,二者几乎不相关。理性能力——充分认识当前局面,做好最佳决策的能力——得另外学习。
在优质教育资源稀缺,不同阶层家庭文化的差异巨大的情况下,你猜谁更容易学到理性。
再考虑到前面两个趋势,世界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容易理解,人工智能又在逼着我们换脑子——在这样一个局面下,贫富差距怎么可能不越来越大呢?
这三个趋势将对我们构成极大的挑战。可以说只有少数人具备了现代社会的智识,大多数人的思想仍然停留在传统社会,有的甚至停留在原始社会。
怎么迎接这思想上的挑战呢?第一步,是听专家的吗?
2 如何听取专家的意见
理工科思维可能是最重要的现代化思维,讲究tradeoff(取舍)、量化和科学方法。我的上一本书就叫《万万没想到:用理工科思维理解世界》。但是别搞错了:如果只满足于自己的一个小领域,那么一个理工科方面的专家,未必就能用理工科思维去理解世界。
其实理工科专家大概都有个烦恼。别人问你个见识方面的问题,如果你不用自己本专业的知识回答,人们就会说你在这个领域根本不是专家;如果你用本专业的知识回答,你其实是个仅供参考的工具。
这话怎么讲呢?复杂世界中很少有哪个实际问题是只用一方面的知识就能解决的。据说[2],美国某著名科学家,有一次受邀上谈话节目谈环保问题,出了个大洋相。搞与环境相关研究的科学家肯定强调环保,但这位老兄比较极端,他居然说那些能源巨头公司的CEO们“犯了反人类罪”!
像这样的专家,别人没法认真对待你。用能源的是我们,反而要怪能源公司的CEO?而且还反人类罪?显然这位科学家的知识面太窄,他只知道自己学科里的这么一点点知识,以为就他研究的东西最重要。他根本没有tradeoff的思维,也不知道社会中其他方面需求的重要性。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我看这种情况相当普遍,在公共问题上有些科学家和工程师的见识并不高明,而且还习惯性地过分强调自己专业的重要性。鼓吹全球变暖的气象学家大言不惭地要求不惜代价减少碳排放,仿佛经济规模变小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似的;搞航天的人认为每往航天事业投入一块钱就能带来七块钱的回报;搞生物能源的人说核电特别危险;搞物理的人说正负电子对撞机是20世纪80年代初的中国最急需的科研项目……只有杨振宁先生最公平:作为搞物理的,他说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
所以对待理工科专家,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的意见当成决策的参考。你可以在你的专业范围内给我提供最好的论点数据,但具体怎么决策,我还得再听听别人的论点和数据。
君子不器。如果仅仅满足于当某一特定小领域的技术型专家,恐怕是往大了说不足以做公共决策,往小了说不足以明白人生。
那么,听文科专家的行吗?
3 理念与算数
理工科专家至少知道自己知识的局限性,文科专家经常认为自己无所不知。他们行走江湖不是靠“理性”,而是靠“理念”。
包括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在内诸多的人文学科仍然处在非常初级的阶段,这体现在学者们对很多重大问题还没有达成共识,他们分成了好多派别,常常冠以“××主义”的名字,有时候就如同武侠世界中的门派一样党同伐异。凯恩斯主义经济学认为消费刺激增长,政府应该出台经济刺激计划;供给派经济学则认为真正的英雄是企业家,所以最好的刺激办法是减税。自由派政治学者认为政府应该在社会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而保守派政治学者则要求小政府。
高税收高福利的北欧国家瑞典,是大政府的典型代表。作为民主党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执政期间实行了很多大政府的政策。有人写文章说奥巴马要把美国变得更像瑞典,而与此同时瑞典却在减少税收、去瑞典化,你奥巴马不是逆潮流而动的傻瓜吗?
结果一个数学家[3]说你那叫线性脑袋!我们画张图,横坐标是政策有多像大政府瑞典,纵坐标是经济繁荣程度,那么图上这个曲线不太可能是直线。最大繁荣值不太可能正好在曲线的端点!最大值完全可以在中间某处,两端都不好。奥巴马和瑞典只不过从两个方向都在寻找这个值。
认准一个方向毫不动摇,是理念,是派系斗争,是意识形态,是情怀。知道过犹不及,该左左该右右,时刻为寻找最优值进行调整,才是理性态度。
解决问题的关键往往并不在于你有没有一个高大上的理念,而在于“度”,在于数字。复杂世界中几乎任何东西都有利有弊,用与不用不仅仅要看这个东西好不好,还要看你能承受多大代价。
独立自主、支持国货当然是个特别好的理念,但是洋务运动时期张之洞的湖北枪炮厂耗费巨资搞出来的“汉阳造”质量极差,同样的钱远远不如直接进口外国步枪。在国家急需强兵的时代,一味追求国产化可能就未必是最好的选择。新中国改革开放之初曾经几乎放弃军工研发,甚至让军队养猪经商,后来又放弃国产中国之星进口高铁技术,现在进口核电技术,这些政策都曾经备受批评,但你不知道其省下来的钱对发展经济起到了多大作用,运力和发电的急需能不能等国产技术。
想要学会寻找合适的“度”,你至少需要掌握两个不同的理念。然而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很多公共知识分子们,却往往只知道不遗余力地宣传自己的唯一的那一个理念,有时候连事实都不顾了。
我记得一个特别典型的故事。就在本书第一版出版前,微博上有三位名人,几乎同时发表了特别愚蠢的言论。名人A为了宣扬破除伪善的鸡汤理念,把一篇网络小说中虚构的光绪皇帝讲话当成真的评论转发;名人B为了宣扬爱国理念发表《人类起源于中国的猜想》——一篇被戏称为“分形式错误”的雄文——从小处到大处各种尺度上全错了;名人C为了宣扬扶持民营制造业的理念犯了统计错误。这已经不仅仅是理念,这是迷信。他们被自己的理念给劫持了。
崇尚自由市场的教授认为所有经济问题都应该用市场解决,鼓吹自由民主的专栏作家把美国政治的缺点都能变成煽情的素材,热爱儒家文化的历史爱好者看宋朝一切都是好的,自诩保守主义者的中国思想家对一战后的国际条约体系的推崇可能连现在的英国人和美国人都比不了。他们用半生之力铸就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锤子”,就把一切东西都视为“钉子”。
像这样试图以“一招鲜吃遍天”的学者,美国心理学家飞利浦·泰特洛克(Philip E.Tetlock)对他们有个专门的名词:刺猬。
4 狐狸与刺猬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泰特洛克搞了一项历时20多年,影响深远的研究:用科学方法评估专家们对政治事件的预测能力。我们常常抱怨专家做出错误的预测,有时候讲得头头是道也只不过是事后诸葛亮。泰特洛克则使用了复杂而严谨的评估方法,一个最明显的效果就是能避免马后炮。比如说,他在苏联尚未解体的时候让专家们预测苏联未来的命运会比当时更好、更差还是保持现状,并且要求专家对各种情况设定一个概率。
20多年后,一切问题水落石出,再回头看当初专家们的预测:专家的预测成绩,总体来说,还不如投个硬币随机选择。
所以在预测未来方面,很多专家的确是“砖家”。其实其他领域的专业也差不多是如此,如果你想知道未来哪个领域最值得投资或者什么专业最好找工作,问专家可能真不如自己猜。
但泰特洛克这个研究最值得称道的发现却是,并非所有专家都这么不堪,有的专家预测得相当准确!这个准确与否,与专家的专业从业时间,是否能接触到机密资料,他是自由派还是保守派、乐观派还是悲观派,都没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是专家的思维方式。
泰特洛克把专家按思维方式分成了两类:刺猬和狐狸。刺猬型专家非常深入地了解自己的小领域,他们都有一个“大主意”。狐狸型专家则对什么知识都了解一点,有无数“小主意”。在总结此研究的《狐狸与刺猬:专家的政治判断》一书[4]中,泰特洛克对这两类专家的思维方式是这么描写的:
刺猬式的思维方式是进取的,只知一件大事,在简约的名义下,寻求和扩大此事的解释力,以“掩盖”新的案例;狐狸式的思维方式更加折中,知道很多小事,与瞬息万变的世界保持同步,满足于根据时代找出合适的解决之道。
狐狸预测的准确度,远远超过了刺猬。
这个事实非常,非常重要。一直到近代,知识分子常以拥有不容置疑的信仰为荣,总想把自己的学说推广到根本不适用的领域,在学霸的路线上越走越远,竖起“主义”的大旗吸引无数徒子徒孙,其实都是刺猬。他以为自己的一个大主意能解释所有问题,当现实不符合他的理论的时候,他忽略现实。当结果不符合他的预测的时候,他不但拒绝承认自己错了,反而还能找个理由说这恰恰说明自己当初是对的!
一棵树可能很简单,但树木组成的森林非常复杂,而刺猬则以为只要他能理解树,他就能解释森林。刺猬眼中的世界是简单的,简单到他用一个理论就能解释一切。他眼光简单,办事方法也简单,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试图用浑身的刺去面对外面复杂的世界。
然而真正有见识的,其实是狐狸。
我敢说,现代化的道理千头万绪,唯有此事最为关键:不要被自己心中的“大主意”劫持。
所以我们智识分子的最根本教训,就是要做狐狸,不要做刺猬。泰特洛克用统计问卷的方法发现了狐狸思维相对于刺猬思维的种种特点,值得我们作为美德,甚至作为座右铭列举出来:
●狐狸乐于接收新的信息;
●狐狸对自己决策的信心远小于刺猬;
●即使做过决定之后,狐狸仍然想从不同的视角进行再思考;
●狐狸总爱不断修正自己的预测;
●狐狸也许并不像刺猬一样对某个特定领域无比内行,但是他的知识面宽得多,了解很多事;
●狐狸对很多事情持怀疑态度;
●当考虑冲突的时候,狐狸能看到双方可能正确的方面;
●狐狸喜欢与观点不同的人打交道;
●狐狸在工作中并不追求明确的规则和秩序;
●狐狸喜欢有多个答案的问题,他们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常常能发现多个选择……
总而言之,狐狸眼中的世界是复杂的。世界任何时候都需要很多刺猬来提供观点和建议,但是刺猬在科学决策中的真正地位只不过是个吹鼓手和工具。狐狸,才是这个越来越复杂的世界真正宠爱的人。
怎样才能成为狐狸呢?
5 十八般武艺
这意味着我们不能满足于当某一方面的“专才”,而应该广泛学习各种知识,掌握“通识”。想要解决社会、经济和生活问题,不能追求掌握一个一劳永逸的“正确”理论,而应该追求掌握一系列不同流派的思维方法,十八般武艺,多多益善。
这其实正是西方所谓“自由技艺”(liberal arts)教育的意义所在。自由技艺起源于古希腊,柏拉图提出“七艺”——有点像中国孔子那时候的“六艺”——被认为是一个自由的城市公民所应该掌握的若干个基本学科。这些学科有文法、修辞、逻辑、历史、天文学等,都是一些不能直接作为一门手艺出去赚钱,但是可以提高一个人思想见识水平的“素质教育”。
我国有些教育家很爱谈素质教育,还特别喜欢文学、音乐、美术这些领域,最主要的教育形式就是让小孩放学以后去上个钢琴班之类。为什么要搞素质教育?他们可能会告诉你,拉小提琴是为了效法爱因斯坦,给科研工作提供灵感,但人们心里想的往往是,素质教育可以把人变得像个“上等人”。
人们幻想自己的孩子接受了素质教育,长大以后就可以跟外国友人聊聊《傲慢与偏见》这种世界文学名著[5],跟商业伙伴打打高尔夫球,彰显贵族气质。
难道素质教育是化妆品吗?
自由技艺的本意其实是有很强的实用性的。这个用处并不在于谈恋爱找对象好找,而是为了学习怎么做决策。
古希腊“自由人”的反义词,不是罪犯,而是奴隶。奴隶只需要听话干活就可以了,其实生活未必有多差——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南方媒体的一个重要论点就是奴隶生活稳定不用担心失业而且有终生的医保,比北方某些工人强——但奴隶不能对事情做决策。只有自由人,因为要管理奴隶,要为自己的生活做主,要对公共事务发表意见,才需要做决策。
自由技艺,是统治者和“拒绝被人统治”者的学问。
严肃文学可以让人学会体察他人的感受,了解真实世界中不同类型人的生活。逻辑可以让人学会推理和辩论。文法修辞可以让人学会怎么用语言争取别人的支持。历史可以让人学会借鉴前人的经验。数学可以让人学会取舍。天文学可以让人对世界的自然规律产生敬畏。这些学问不是什么用于打扮自己、被别人审美的“教养”,这些都是大人物办大事的实用技能。
所以自由技艺训练的不是什么“贵族品位”,而是真贵族,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是精英。
自由技艺并不是告诉我们什么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而是提供一些寓言故事、名人典故和思维套路。你掌握的套路越多,办事的时候可供选择的思路就越多。至于遇到什么事应该用哪个套路去解决,这没有任何程序性固定办法,是一种艺术,只能自己选择。
比如说,如果你把经济学理论模型当成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你什么事儿都不太可能干成。但是如果你把经济学理论当成仅供参考的寓言[6],你反而可能非常灵活地办成一些事情。
如果拿武侠小说打比方,那就是我们不能学那些只会本门武功——哪怕这个武功很厉害——而且还个性单一的配角。我们得学师从多位名家,招式复杂多变,性格也被女主角认为是捉摸不定的男主角。面对一个问题,你可以把它当成经济学问题,但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政治问题,甚至物理问题。我们就如同使用武功一样不断尝试各种招法,一招不成再来一招。理论不好使不能怨老师教错了,只能怪自己会的招太少。
简单打不过复杂。只有复杂的人才能打败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