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渡河
见到宋宇无奈的叹气，吕凡也不再继续追问。
不过人间的旅途至此，早已经他大开眼界：
原来，
即便在修仙世界，也有着极不平等的血汗合同；
原来，
即便是修炼者，也会受到来自仙宗和世家联合起来的剥削和压迫。
吕凡原以为，异世界只会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结果没想到的是，他这才刚刚踏足其中，就把当年在蓝星上的规则又重新熟悉了一遍！
一个时辰后。
寒气渐退。
东方天际逐渐亮起。
河面上，薄雾之中，闪烁起几粒昏黄的灯火。
不多时，一只渡船从细条条的柳枝中穿行出来，逆着水流往对岸而去。
“该启程了。”
吕凡望着旷阔的河面，起身拍了拍正在盘膝打坐的宋宇。
初春四月，寒气仍在。
宋宇从潮湿的素袍里摸出几块银锭，拿在手中仔细擦拭了一番。
随即又朝着吕凡笑道：
“师兄请勿见怪，登渡船所需的乃是凡间百姓使用的白银。”
“这是小玄河龙王定下的规矩，就算仙宗修士来了，若要登渡船，也需拿出银两来才行。”
小玄河龙王？
吕凡眉毛一挑，顿时又好奇起来：
“师弟，我还未曾听闻说龙王在河中居住的，这倒是有趣，不妨细说一二？”
宋宇顺着山路走下河边，说道：
“师兄所问的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宗门中的师长曾经讲过，天下之间，五湖四海，大江小河，都有龙王的府邸。只要是在天界有牌位的，都称呼为仙职龙王。”
“民间传言说，仙职龙王司掌一方风调雨顺。地方生民若是信服它，就去龙王庙里上香祈愿，时间久了，天老爷就会给龙王降下法旨，封得仙庭之职。”
“而这些仙职龙王掌管的河流水泊，自然就成了他们的道场，故此，小玄河的龙王自然是住在小玄河水下了。”
二人说着便到了河边。
恰逢渡船赶至，他们正好和在岸边等待的几个书生一起搭上了渡船。
船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艄公，划起桨来沉稳有力。
渡船上的几个书生谈论东海城的风云局势，让老艄公听得津津有味，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笑容。
船儿行至半中，老艄公走上船头撑竿。
他从吕凡的身旁轻轻擦过，又突然回头朝着这个白衣青年瞥了一眼。
“嗯？”
吕凡心有所感，连忙睁开灵瞳，只一抬头，便看见冲天妖气从老艄公的身上散发出来。
“大妖......”
口中呢喃的同时，他眼神震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气息比肩青河的存在！
而且从登船至今，眼前这个极度危险的存在竟然让他毫无察觉！！！
幸好。
幸好对方没有展现出敌意，否则麻烦大了......
吕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老艄公连连拱手抱拳，不敢多话。
老艄公淡然一笑，念叨道：
“化龙之术，好生了得。湖中鲤鱼，后生可畏......”
“我奉应天条，今日四月初三，本该降一场灾难给你。可冥冥之中又有声音让我放你离去。”
“我不敢违抗天命，也恐刚刚是青云道友暗中提醒.........也罢，渡船就将靠岸，我只将船打翻便是，其余只当送你这一程，最后如何皆看你的造化。”
吕凡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老艄公的意思。
就在他抱拳致谢的一刹那，河面凭空掀起一阵巨浪，猛地将渡船掀翻。
“疾！”
就在渡船沉入河水的瞬间，吕凡早已做好准备。
他手捏灵诀，在湍急的漩涡里伸出数根灵须，将宋宇连带着一众书生，统统以巨力送至岸边。
河上的灵力波动马上吸引了下方鳄兽的注意力，一时间，数十头鳄兽在几头先天期鳄兽的带领下，迅速朝着吕凡撕咬而来。
吕凡本想纵身跃起，直接上岸，可湖底存在着一股莫名的吸力，扯得他根本难以脱身！
“嘶...嘶...嘶...”
鳄兽群靠的越来越近，锋利的牙齿之间飘着久不散去的血腥气。
“疾！！”
吕凡将身形潜入河流，借助纵横交错的绿藻掩护，化为了一条通体赤红的鲤鱼。
灵甲，灵须，灵瞳，灵骨，灵鳍！
刹那间，吕凡周身灵光流转，妖气大盛。
灵须挥舞，便将先天鳄兽团团围住；
双鳍一展，鳄兽群中便血流成河！
成百上千只鳄兽围成一团，万般疯狂的朝着吕凡撕咬而下，一头倒地，另一头又紧紧跟上堵住缺口。
如此群攻之下，吕凡身上的鳞片也掉了不少，但他越战越勇，面对着如此多的鳄兽围攻，仍守得是滴水不漏。
不多时，水下的战斗已经将河面染红。
“吼！”
随着湖底深处传来的低沉兽吼声，剩余的鳄兽群开始迅速退却。
在极短的时间内，河水底下便已消散一空。
至此，吕凡终于长呼了一口气。
他重新幻化成人形，将破碎的衣衫扔去，重新换了一套走上岸边。
此时，书生们仍在互相拍着肩膀，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语，而宋宇却知道，这是吕凡救了一船人的性命。
见到吕凡终于从河水中游出来，宋宇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不少，刚刚河水中泛起一大片血花，差点让他以为吕凡死在了水下妖兽口中。
“吕凡师兄，多谢了。”
宋宇远远的迎了过去，见了吕凡连忙作揖施礼。
“区区小事而已，继续赶路吧！”
吕凡摆摆手，云淡风轻道。
宋宇点点头，赶忙在前继续带路。
路上走了不久，宋宇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一丝疑虑：
“师兄，刚才河面上突然吹来一阵妖风掀起巨浪，我觉得甚是古怪。”
“而且，我们一船的人被大浪打落湖中时，那个老艄公也消失不见了。”
“搞不好，刚刚的妖风就是那个老艄公在搞鬼......”
“......但也许，这是冥冥之中的偶然呢？”
吕凡看了看身后奔腾的河流，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样的场景在他的梦里曾经出现过。
就在老艄公开口的瞬间，久远记忆的尘封脱落，那船，那河，那白衣与老翁，似乎是时空里的一个定格。
但是不知，这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