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致欧根·迪德里希斯
1899年4月6日，图宾根

敬爱的迪德里希斯先生：

非常高兴收到您充满善意的来信。您准备印刷600本，我完全同意，并且愿意听取您的其他建议。我非常清楚，我那特殊的、或许过于个人化的小书，销售上会有困难。其实，并非说笑，我很难想象有600位买此书的人。

您的出版社决定出版我的小书，成全了我一个渴求的愿望。我会永远衷心感激您的善意。另外我感谢您如此真诚地告知我您对我的印象。我也希望有机会我们可以在一起谈论无定型的浪漫派这样的问题，以便互相加深理解。今天我只想说，至今我的写作都是在极端繁忙紧张的工作之余挤出时间寻找思绪的，多数是在痛苦的状态下写出的。这期间所有重大计划都搁置在一旁。我确信，您惦念着的我身上失去的那些东西，一定会重新找回来的。到目前为止，文学上我能够确定的是，我具备了一种非常认真而细致入微的珍贵的语言能力，特别是对语言的音乐性的把握。这是我自己最主要的浪漫情怀：满怀爱心维护着语言，语言于我如同一把古老珍贵的小提琴，具有绵长的历史，要有最忠贞的保养和熟练的手才能够使它发出生动悦耳之声。当然，如果没有精神内容，语言又算得什么。诚如菲舍尔(1)所言：“道德，那是自然而然必要的。”您是不是也发现，如今的文人，一般的语言是多么随意粗糙，而且还装腔作势，连诗人都避免不了，他们似乎疯狂地要扭曲海涅或尼采。

不多写了。我诚恳地回应您和您的夫人的问好。但愿不久之后我和您家庭之间的给予和获取能够比如今更为平衡，使我不至于羞愧。

(1)　菲舍尔（Friedrich Theodor Vischer，1807—1887），德国小说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