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理博弈的顶级战术就是砍价!
梁祝余紧盯着姜无卑,他竟有种心思被洞穿的感觉,意外地面对这个十几岁的少女产生了畏惧。
可姜无卑到底是个稳重无比的人,他面上丝毫露不出破绽,但梁祝余到底也是混过现代职场、暴打流氓上司的当代女性,她也是丝毫不惧地盯着姜无卑。
“相邦与太后相识于微时,乃是多年至交,即便是往来密切,也算不得什么。”梁祝余笑眯眯地凝视着姜无卑,分明是无比灿烂的微笑,可在姜无卑眼中却无比刺眼,他面上回着笑容,却悄然地握紧了拳头。
[她定然是知晓了一切!此女留不得!]
秦独之握紧了梁祝余的手,压不住地喜悦洋溢:“圣女尊荣,其位可比孤,若有人胆敢不敬,便是藐视孤的威严!”
一时之间,却起了非议。
“王上,圣女虽然尊贵,可若权位过重,只怕……”
“是啊!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子比肩王上?!”
“……”
梁祝余面上未露出笑意,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就知道你们肯定不许,不过嘛,这跟砍价一样,一开始先提出一个对方不会答应的价位,等你再交易时,就有了心理博弈的余地。心理博弈的顶级战术,其实就是砍价,顶级的心理博弈家就是那些为了家庭生计而恨不得一块钱掰做两块钱花的阿姨。]
秦独之面露愠色:“众卿是觉得孤所言不妥?”
眼瞧着那姜无卑正要开口,梁祝余先一步张嘴:“无妨。只是,不知厉国得知此事,可会派他们那位水玉君前来迎我去厉国。毕竟鱼城瘟疫得解,正是因我。”
鱼城瘟疫,乃是为厉国大为赞扬的——这是损失最少的一次灾情。不少的医者都因此事,纷纷前往厉国寻求解救瘟疫的法子,获取医术上的进益。而此刻,梁祝余于高台上说,她便是解救那场瘟疫的关键人物,一时间言语纷纷,都开始探究起梁祝余的“天命”。
可姜无卑不同,他犀利地抓住了另一个字眼:“梁棠,若是此事当真,那你与厉国有私交,又怎能说是完全尽忠于我晋国呢?”
“相邦,这便是天命之人,与您的不同了,”梁祝余淡然地解释,“晋国一统天下是必然之势,那天下之民往后皆是晋国之民,底层的百姓们没有精力在乎谁掌权,他们更在乎谁掌权能让他们活得安心舒适。是故,我救的非今日的晋国,是日后的晋国。还是说,相邦认为,一统六国之势,不可实现?”
姜无卑一时语塞,梁祝余抓住了这个机会:“众卿既然不愿我与王上同权,与我本是一心,不过是担心晋国的未来,既然如此,我们便彼此各退一步。”
瞧着下头鸦雀无声,秦独之以一种不可否认的语气道:“圣女对晋国之心,天地可知。既然如此,圣女之权位比王后,掌管宫内一切事务!”
姜无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旁的洛将军、和秦独之的幕僚们纷纷跪下齐呼:“天佑我晋国!”
典礼结束后。
姜府。
姜无卑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姜昭的脸上,姜昭白皙的脸旁上顿时出现了几道显著的红印,姜昭也并没有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而是坦然地跪下:“儿子失察,竟未提前发觉。”
“你不知?”姜无卑冷哼,“我瞧你,是对梁棠还没死心!”
姜昭伏在地上:“儿子只对一人忠心,便是父亲。梁棠虽好,可若阻碍大业,亦可抛弃。”
“……”姜无卑握紧拳头盯着跪伏着的姜昭,见他一动不动很是诚恳,可他却越发觉得看不透这个儿子了:[难道是我日渐年老,已然掌控不住他们了?]
姜无卑盯着姜昭的背影,盯了许久。
高柳心自然知晓今日之事,她本不愿掺和姜家这些事,可梁祝余请求她——“这事本不该我说,不合礼法。可眼下,姜昭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若是姜昭被姜无卑为难太过,你能不能帮帮他?”
“阿棠,你放心,我跟你之间还用得着求不求吗?虽然我从来不插手姜家的事,可到底我还是高家的人,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高柳心握住了梁祝余的手,拍了拍。
“咚咚!”高柳心敲了敲门,“公爹,今日父亲要我同夫君回去一趟。”
姜无卑闻言,也不会拂了高柳心的面,到底还需她父亲的支持,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与柳心日渐有了感情,也当早日为姜家生下孩子。不过,柳心与那梁棠也交好,莫不是你们二人被她蒙骗了?”
姜昭的呼吸如常,没有丝毫的波动,他跪伏于地面:“父亲,往日种种皆已去,父亲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肯相信儿子的真心,既然如此,儿唯有一死,以表决心!”
姜昭猛地起身,奔向了姜无卑放剑的架子上,抽出那柄长剑,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脖子,只见脖颈已经露出了一丝血迹,姜无卑连忙拦下,将长剑夺来,扔到了地上:“昭儿,不可!”
“你既有此决心,为父又怎会不信你?”姜无卑皱着眉反问道。
可姜昭见他的目光:[父亲,可你这双被贪欲侵占的眼,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您从来不爱我、不爱母亲,您只在乎自己。]
姜昭恭敬地退了一步:“儿子先去处理伤口,待会儿要去高家,若是被高家人瞧见不免生疑。”
“昭儿,你素来是最有分寸的,不要多想,为父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姜家的未来。”
姜昭悄然握紧了拳头,没有回应,只是作揖后便离去了,他出门的那一刻,眼神变得狠厉却又绝望:[姜家的未来,若无眼下,谈何未来?]
高柳心见姜昭出了门,本是舒了心,却又瞧见他脖颈上的那血色,二人即便不似寻常夫妻那般亲昵,但高柳心到底是个良善的姑娘,上前担忧地询问道:“你可还好?”
姜昭点了点头:“无碍,多谢你相助。”
“不必客气,其实是阿棠交代我要帮你的,”高柳心担忧地上前观察他的伤势,“先去处理伤势吧,阿棠给了我很多自己做的药,应当有处理外伤的。”
高柳心带着姜昭回了房后,拿出梁祝余送给她的药箱:“阿棠见我常摆弄花草,容易被花刺、树枝划伤,为我准备了不少药,好用得很。”
姜昭看着这琳琅满目的药箱:[想必秦独之会有一个更好的吧?也可能,阿棠就是他最好的药箱。可阿棠,未想过,我亦是深处险境,也不愿送我一个这样的药箱。]
其实梁祝余也送给洛乘风一个药箱,里头的药都是针对战场上容易出现的伤病准备的。至于姜昭,她其实也打算给他一个,毕竟也算是一个战线的盟友、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梁祝余考虑到姜昭对自己那复杂的情感,以及高柳心才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等因素,所以就没有送给他。
“我自己来。”
姜昭接过药瓶,本想自己处理,但他一抬头,扯到了伤口,到底是自幼娇养的公子,忍不住痛倒吸了一口凉气。高柳心只好拿了过来,细心地为他擦拭着药膏:“这地方你自己也不好处理,我来吧,近日我母亲病了,父亲唤我回去一趟,还得劳你与我再演一场恩爱夫妻。”
“柳心,是我对不住你,往后……”
高柳心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二人本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你也不必说对不住我。而且,若没有你,我便不能认识阿棠,更不能知晓女子也能活得如此精彩,女子也能不依附着父亲、丈夫、儿子,活出自己的活法。”
姜昭见着高柳心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瞧见了当年在庭院中,眼神熠熠生辉、温柔地唤着“”阿照”的阿棠:“是呀,阿棠是一个,像太阳一样的人。”
书房内。
“你,待会儿跟着他们一起走,瞧瞧他们到底是回高府,还是去会梁棠。”姜无卑吩咐着那家丁打扮的人。
那人恭敬无比:“是。”
姜无卑摸着剑上残留的血迹,压着低沉的声音:“决心吗?呵,昭儿呀,你到底还是没学会,最不该信的就是人心了。”他将剑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而屋外的门敲了敲后。
“相邦大人,我已寻到您要的人了。”
姜无卑闻言,让门外之人进屋:“交代清楚了吗?”
“是。”
“那便,送给太后吧,我也该腾出精力来,好好管教一下这些孩子们了。”姜无卑眼露锋芒。
龙行殿内。
梁祝余瘫在了秦独之的怀里,二人躺在一起,此刻她已然卸下了繁重的发饰,所幸也不盘着发,阳光照在她的乌黑秀发上,映出光的涟漪,好似一床星河倾泻了一地。
“好累,顶着那么重的饰品,我感觉我的脖子都被压断了。”
秦独之心疼得很,道:“今日辛苦你了。今夜我特地吩咐人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龙行殿的宫人们也都换回原来那些人了,你且好好休息。”
“那你呢?”梁祝余起身凝视着秦独之的眼眸,“又要去处理政务?”
秦独之点头,面露难色。
“那还是你比较辛苦,我给你准备点药膳补补吧,”梁祝余笑盈盈地,瞧着秦独之的脸,忍不住地上前亲了一口他的脸,“别皱眉,皱眉老得快,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这张俊俏的脸。”
秦独之闻言,孩子气地问道:“祝余即便老了,我也是喜欢。可听你这话,要是我老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