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啊这！
这个世界，这么疯狂的么？
原本杨雄以为，万花楼那等烟花地，有蛇妖为祸，已经算是惊世骇俗——毕竟传说中，妖物邪祟，那都是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狩猎落单的书生或是迷路的江湖人。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妖邪居然就这般堂而皇之的，坐在这明镜高堂上！
鼠妖冠冕堂皇，坐在那里，伸手抚着鼠须，开口：“何事鸣冤？”
只见下方，有一男一女，男子身穿长衫，背负竹篓，作书生打扮，站在那里——有功名者，见县令可以不跪；女子则是一袭纱衣，玲珑妙曼的曲线，隐约乍现，跪在那里。
除去这一男一女，自然还有围观群众，以及诸多手持棍棒的衙役。
只是一眼，杨雄便吓得缩在众人身后，不敢抬头。
无他。
那个正在打官司的女子，竟同样也是一只妖！
一只蛇妖！
万花楼的蛇妖！
蛇妖在那里，嘤嘤凄凄的，一顿哭泣：“知县大老爷，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这负心汉薄情郎，在和奴家春雨一度后，就始乱终弃，要抛弃奴家。”
她一边说着，在杨雄“焚尸之眼”的视角下，能够清晰见到，蛇妖吞吐着蛇信，红色分叉的蛇信，几乎要触碰到书生的脸上！
显然很馋书生的身子。
“你这女子，休要胡说。”
书生一脸无辜：“知县老爷，小生和她，并无瓜葛，只是清晨小庙避雨偶遇，这女子便自行缠着小生，非要让小生去她家住宿。
可小生还待赶赴州府，参加秋闱，哪有闲心，和女子纠缠。”
“切！”
“谁信啊！”
听书生这么一说，下面那些看官不满意了，纷纷嚷嚷：“小伙子，谁没年轻过，谁没泡过妞啊。你这分明就是吃干抹净，不想负责。”
“就是，人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清白和声誉，来污蔑你。”
“打！读书人就是虚伪，必须打，打一顿板子，这书生就招了！”
“打！”
“打！”
一时间，群情激愤。
杨雄躲在众人身后，偷偷抬眼望去，见蛇妖得意一笑，看向县令，两人在“妖”的状态下，交换了个眼神。
很明显，这蛇妖和鼠妖，是一伙的。
这让杨雄想到了一个词：“蛇鼠一窝”。
看来，这书生“在劫难逃”了。
果然，他这个念头才落下，就见到县令抓起惊堂木，拍了一下：“这书生，不讲实话，拖下去，打三十个板子。”
“诺！”
一群捕快，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出来，抓着书生，便要打。
见状，书生慌了，开口：“我是秀才，秀才！有功名在身，你们怎敢打我！”
“秀才？”
县令皱眉：“你可有证明身份的牙牌？”
读书人成为秀才，便可拥有奴婢、家丁，算是完成阶层跃迁，自然也是有牙牌代表其身份的。
要不然的话，即便是收尸人这等，吃皇粮的官差，也没资格养奴婢。
“有，有！”
书生说着，在腰上一捞。
顿时脸色大变：他代表秀才身份的牙牌，不见了！
“哼！秀才身份都敢假冒，这始乱终弃的事情，怕也没错了，给本官打！”
随着县令一声令下，捕快们一拥而上。
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挨得住板子，只打了15下，就扛不住了，开口求饶：“认了，小生认了，小生始乱终弃，对不起她！求饶，求饶！”
“好，那本官宣判：尔始乱终弃，且自去女家求亲，互为婚配。如再有始乱终弃之举动，当打入大牢。”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子这才搀扶着书生，将其领走。
周围围观的众人，叫好声一片，都是大喊青天大老爷的。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男女地位悬殊大。
就算杀了那个书生，女子的清白也没了，也不可能嫁给其他人，最好的结局，还是互为婚配。
只有杨雄苦笑。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好好的一个书生，有苦难言，被屈打成招，这番被蛇妖带走，下场必然凄惨。
可在众人看来，却还觉得这书生罪大恶极，占了天大的便宜。
知县开口：“好了，如果没有其他案子，都散去吧。”
小吏领着杨雄上前：“大人，这是麻衣司新任的八号收尸人，小人领他前来见过大人。”
杨雄心中有些忐忑，拱手：“见过大人。”
好在知县大人，对于收尸人这等小角色，并不在意，抿了一口茶，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罢。”
……
见过知县，这流程就走完了。
接下来，杨雄便是走马上任，成为新的八号收尸人。
……
有过县衙的经历后，杨雄现在深知这个世界的危险——堂堂一县之县令，都是大妖，这个县里，还有谁靠得住？
他现在只想回家。
在埋尸地，他才感觉到安全。
以及，必须，尽快的——强大起来！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他才有对抗妖邪的资本！
要不然，说不定某一天，他就可能和那个书生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原因只是因为有人想吃他。
好在，自己是埋尸人！
只要埋尸，就能变强！
生逢乱世，尸骸遍地，对于埋尸人来说，正是机遇。
蛇妖不是很厉害么？
那不也阴沟里翻船，被自己埋了？
别说蛇妖了，就算县令，真要杀自己，那也得想办法把它埋了。
死道友莫死贫道，它强任它强，我自苟成王！
……
到了缝尸铺，从易婆婆手里，取了八号收尸人的尸体，前往其家中送尸。
八号收尸人，就住在城中，一所大宅子中。
三个年轻小妾，两个儿子，一大家子，十几号人，比起当初的大户王五，也不差多少。
只是……
当杨雄把其死讯，通知到其家中的时候。
迎接他的，并不是全家人的哀嚎痛哭，而是鸡飞狗跳。
率先发难的，就是其中一个小妾，抱着地契就跑。
另外两个小妾也反应过来，抢首饰的抢首饰，抢银子的抢银子，一时间，大打出手。
最后无法，只能一人抢了一个儿子，宣布自己才是合法的继承人。
于是闹闹嚷嚷的，就要去县衙打官司。
至于收尸人的尸体，并无人过问。
期间倒是有个儿子跑过来，杨雄以为他要尸体呢，却见这家伙过来，掰开收尸人的嘴巴，从里面掰落一颗金牙，随即走了。
啊这！
看着旁边躺在木板上，冷清清的收尸人八号，杨雄摇了摇头。
人心淡薄，世态炎凉，亲父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外人了。
……
邪祟横行，在联系不上家属、或者家属不愿意安排后事的时候，收尸人有处理尸体的决定权。
这具尸体既然没人要，那只能自己收留它咯。
从上次的情况来看，再不济，应该也能提供一枚武道内丹。
想着，杨雄不再搭理这闹闹嚷嚷的一群人，掉转牛车，缓缓离开，自行返回埋尸地。
他没忘记，棺材和炉子里，都种出了东西，还等着他收获呢。
“老哥，我既杀你，现在埋你，生如流水，而青山不改，你我恩怨，就此，一笔勾销罢！”